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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主大人在上

    古人曾作詩,「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 後半生我終於覺得這是個好名字。 內容梗概:公主是洛國唯一的公主,但無才無德,運氣也不怎樣。她喜歡過很多人,從流離失所前到國破家亡後,一直如此。 後來她終於知道,這些乃因為前世時太過惡毒,被太多人詛咒。 然而 固然 但是 一樁孽緣,前世今生 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 ――當一個人開始明白世界不是她一個人的時候,她就要學會獨自長大

    第十一章 往事難往矣

    小說: 教主大人在上 作者:唐见怪 字數:3799 更新時間:2020-02-21 14:56:20

    確實不知道話題怎樣引到我身上的,蘇葉是個很有趣的人,只是想起她平日作為我就覺得好笑,因此無聊時候作為消遣便自欺一樣漸成習慣。

    一邊吃一邊自笑,等到回過神來,才發現眾人都在笑我,實在是飯碗太小,上面堆砌的分明像是將另一隻碗倒扣過來。

    「阿清妹妹胃口不錯麼。」

    我抬頭看了寧清辭一眼,也不知該說什麼,幹脆訕笑著,夾了碗尖上一塊紅燒排骨繼續吃。

    大家似乎都安靜了一瞬,而後皇兄輕笑起來,「阿清麼,一向愛食。」他撫摸我的頭,很溫和很舒適。

    「哥哥,女孩子誰喜歡這種話,」寧清辭佯嗔,「阿清妹妹吃些糕點吧,這是姐姐特意做出來給你們嘗嘗的。」那雙玉手那雙玉著出現在我的視線,出現在我的已經堆成山的碗尖。

    我愣了愣,想將它移開,卻不想它很懂我心思一樣,輕快的掉下去,掉到桌子面上,十分顯眼。

    如釋重負的抬起頭來,發現大家都看我,才覺得似乎真的不好看。

    但是我就是不想吃她夾的東西麼,當然她做的就更加抵觸。

    於是我繼續吃我的東西。

    「嗯,確實不錯,」說話的是皇兄,他夾著糕點品評,於我來看,言詞動作盡顯誇張,可這些誇張原應是拿來哄我一個人的。

    我靜靜笑著看了他一眼,低頭繼續吃東西,卻怎麼也下不得口。由於先前意外,又不敢大動作,只能將整個碗熟視無睹。

    「說起來,經久不曾嘗過碧玉膏了。」皇兄有些悵然,他將手中糕點放下,我怔愣著,便察覺到發上視線。

    「碧玉膏?」還是寧清辭,「綠豆作原料嗎,妹妹或可一試。」

    我下意識抬眼看她,而後覺得可笑,碧玉膏這種東西,是母親自己研製,有青梅有清茶還有嫩藕,倒真沒有綠豆什麼事。

    母親做的是頂頂好吃的,只是我也很久,很久沒有吃過了。

    桌子上放了瓜果,我順手拿了一個,張口咬下去,那種叫做碧玉膏的東西,在母親去世的那一天晚上就應該徹底消失了。

    我人賤手賤,事已至此,忘了也是不錯的。

    「阿清不是會做嗎?將軍命令,阿清肯定乖乖遵從的。」

    朱若正正經經的調侃,原來總是有人沒忘記的。

    「阿清,阿清也會做這種糕點嗎?」寧清辭真是多話的厲害,我偷眼看皇兄,見他笑得饒有趣味,想來大概皇兄也喜歡這樣多言的活潑的妹妹吧。

    可惜偏我從小就不大會說話。皇兄自幼擔負那樣多得東西,可見不能討皇兄喜歡,原本是我的錯。

    有些羨慕寧清辭,便想要將自己躲起來,躲在沒人能看見的陰暗地方,或躲到諾大河山裡,跟著蘇葉肆意。

    「肯定是個不錯的故事,說一說吧,說一說吧哥哥。」寧清辭很是積極的慫恿,我忽然想看一看林帆。

    我假意找酒壺倒酒,林帆正淡然夾菜。

    碧玉膏很好吃,但我不想做了,它之於我,就像胳膊上的醜陋烙印一樣,或外人不知,卻實在有些不好看。

    那是心裡一道坎,跨過去了跨不過去,總是存在著的。

    我繼續吃我的酒看我的月,實則也在聽皇兄口中的我的故事。

    自己的角度確實愚昧至此,卻不知在別人口中,算不算笑話。

    「阿清啊,讓我想想,就是十二歲的時候吧,也還是個小孩子呢,嘗著母親做的新糕點好吃,嚷嚷著要學會,」

    皇兄輕笑,他在回憶很美好的事情,聲音溫和飄渺的厲害,便將我差點帶入這零星溫暖回憶,但這其實不是一個好故事,只要略有深思後事,便又很兇猛的將我從淪陷中拉扯出來。

    「我們只當她是一時興起,哪裡知道她挺認真,一個小丫頭,縮在廚房不肯出來,起早貪黑的,真是比正經廚子還要勤勞。」

    「倒是縮了三天,真叫她端出了像樣的碧玉膏,還觸類旁通的做了一系列給我們嘗,嚷著尋最好吃的一種。」

    「母親跟她開玩笑,問她做了這樣多糕點給誰吃,小丫頭挺實誠,歡歡喜喜的說要用來討好心上人。」

    聽到這裡我便是十分羞報了,慣是誰家的孩子喜歡家長在別人面前玩笑一樣誇說當年不知事的買弄呢?

    但見他們都笑,我也覺得好笑,那些記憶終於還是太過遙遠。

    笑著笑著卻又有點苦,像唇中含了一顆苦杏仁,不得咽下不得吐出。要知心上人不是上心人,就會成為剜心人。

    小丫頭真的挺實誠,實誠的蠢不可及。

    長風公主虛偽,這毛病從小就有,當然說的接地氣一點叫做死要面子活受罪,因著要面子,皇兄那時問我,「哪家的兒郎,說與兄長聽聽。」

    可我轉念一想,倘或我的心上人不能喜歡我,我告訴皇兄,少不得惹他嘲笑,並因而引出一系列麻煩。

    這個事情,我需得先讓他覺得我好,並讓他喜歡上我,才能當做炫耀一樣說與旁人。

    我勤勤懇懇上下學,甚不經意的帶了很多糕點給予同窗品嚐,並特別想注意到年少的我的心上人不動聲色的捻起的糕點。

    但事與願違,我的那位心上人眾多同窗面前,敷衍一樣隨便捻起一塊,連多一毫的目光都不曾分與我的糕點盒。

    是可忍孰不可忍,然後我就攔住了林帆,夥同朱若,在下學的路上。

    我遞給他一包糕點,卻也只是幹瞪著向他伸手。

    林帆很有些莫名其妙,做了一揖,「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請你吃糕點。」我很歡喜的看他,還應當調節面部,裝出不經意的模樣。

    「為何請我?」林帆沒有接,我的手僵在半空,手中是一包糕點。

    要我收回去是絕沒可能的,於是我很認真的想了想,將手臂抬高到他眼前,一字一句道,「我母親因見我們喜歡它,故而做給我們吃,我也見你也喜歡它,所以做給你吃,正好不辜負它,不辜負你。」

    幼年林帆愣了愣,我卻像是給自己找了方向,越發自信起來,「你快些接了嘗一嘗,若是覺得哪一種好吃,就告訴我,我明日還做與你。」

    可能我的道理有些不能反應的道理,故而林帆真的接了,並就近坐下來一塊一塊嘗了,他做什麼事情都是一板一眼的認真態度,我在旁看他,只覺他縱吃個糕點,吞咽也成規矩。

    我並不知他更著意哪種,自己本帶了各類,各類有分多塊,原想看他較為頻繁地程度,沒料到的是看到最後,糕點盒子已經見底。

    林帆吃的過乎中規中矩。

    我大概真的愣了一瞬間,而後問他,「你覺得哪一種順口些?」

    我當時是很開心的,沒有來由,於是我起身,整頓著衣袍咳了兩聲,「明日下學一定等我啊。」

    而後看見他的眼睛,清澈幹凈,我瞬間不知所措,我道,「天色不早,卿早些回去吧。」而後自己先落荒而逃。

    林帆是神童,洛城公認的神童,但誰知道神童是不是天生缺了腦子上一根筋。母親做了我們喜歡的糕點予我們吃,是因為她心底里歡喜我們,我願意做糕點與他吃,自然也是因為我心底里也很歡喜他。

    我自覺丟不起被拒絕的人,於是自作聰明的抖了個小聰明,不想讓他立即反應著來拒絕我,卻又有點擔心他因不甚在意或幼年失祜,永不能理解我那絞盡腦汁的饒舌言辭。

    畢竟跟著後來的狀況看,他沒有理解。

    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還是假的不理解,如果是真的,雖難免不甘,但機會很多,若是假的,幹凈徹底,也算他給我留得面子。

    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第二天祖父來拜訪母親,祖父早年棄官還鄉,年年也會前來,那一次卻很有點著急,不僅著急,還想要見一見我們這些孩子。

    彼時我守著蒸籠,心中臆想神童終有一日得知我這樣自傲外表下淺薄卑微的誠心,而分他不多的喜歡於我,卻也並不能分明,他的喜歡會是什麼樣。

    而後皇兄匆匆來告訴我說,外祖得了急病,就要死了。

    是真的,那一瞬間我腦子裡一片空白,哪裡還顧得上蒸籠里的糕點,只想跌跌撞撞的去找朱若,可是一匆忙那火熱的蒸籠便甩到了我臂上,很快蒸騰起一串燎泡。

    朱若的母親啊,是我外祖真正的女兒,陰陽家口中陰年陰月生的天命女子。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告誡我們,整個洛國都是沈家的,而沈家,只欠外祖家。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大人們只管他們的瞞天過海偷龍轉鳳,等過了兩三年,皇帝的婚禮穩定下來,星星們歸了位,諸位欽天監也不再纏著這事情不放的時候,新嫁的皇後與跟著國丈隱居的前朝公主就唱完了這齣戲。

    這戲唱的極好,只是唱到番外出了岔子――有個很老的婆子帶著兩個孩子攔住了皇帝微服的車駕,以死明節,來說皇後乃是她小主子的娘。

    皇後自不是彼時的皇後,皇帝心知肚明,又十分不忍,明面上怒斥犯上作亂,卻終究仁厚,收留了那兩個孩子,打算送還了老國丈,但事實證明大人是不能小瞧孩子的。

    他明面上的戲做的很成功,不僅隨行的忠心臣子信了,兩個孩子也信了,他們幾乎慌不擇路,用盡一切手段,終於甩脫了一心想讓他們閉嘴的殺手以及,想護送他們的暗衛,也終於在流離奔波中夭折了一個。

    剩下的那一個,就是朱若。

    倘若國丈不曾救我的母親,她便應是三朝老臣家的掌珠,還應有個弟弟,同洛城街上很多白衣紅馬的少年郎一般意氣風發。對,她還應有個溫和善良的母親,而不是因一雙子女下落不明而瘋癲至死的母親。

    朱若真的是個很好很善良的姑娘,我沈家害她家破人亡,但她一直溫善,從不曾有過恨意。這樣的好姑娘,林帆又怎能不喜歡。

    故而這樣蠻橫霸道的我,聽說父皇要賜婚朱若和林帆,唯一能做的,竟然是灰溜溜的跟著皇兄跑到南離打蠻夷,再故意徵到北境。

    這都是些往事,再說遠了,也沒有意思,只是那件大喪事結束,已經是六七月的炎熱天氣。我的胳膊勉強結了痂,也終於得了母後的允許重回到書塾,我平素不愛學習,待我請求,大家反倒欣喜我終於轉了性子。

    可是我回去,林帆便是另一種態度了,那不是最開始的對所有人幾乎一樣的疏離與冷漠,那是厭惡,深沉的厭惡從他眉梢眼角顯現出來。我心中忐忑不知所以,但每每找了機會同他搭話,也總是被他冷言噎著,頗為無奈。

    再後來,我終於能夠進出廚房,已經是秋高氣爽,荷塘里的荷葉也大多衰敗,索性後來聽了母親的話,便起了大早,從各種朽枯的荷葉上采出殘餘荷香。

    後來,後來那也是個沒臉沒皮的故事了。

    因他不搭理我,只好請朱若替我約了他,那還是茂盛的槿花叢,我興高采烈獻寶一樣奉上去,花叢後嬌俏的丫鬟們嘻嘻噓噓的就擠了出來。林帆那樣好看的同她們笑,他變臉變得連我都措手不及,而後他拿過食籃,漠然道,「謝殿下厚愛。」

    而後不等我轉身,他已經將食籃遞給朱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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