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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主大人在上

    古人曾作詩,「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 後半生我終於覺得這是個好名字。 內容梗概:公主是洛國唯一的公主,但無才無德,運氣也不怎樣。她喜歡過很多人,從流離失所前到國破家亡後,一直如此。 後來她終於知道,這些乃因為前世時太過惡毒,被太多人詛咒。 然而 固然 但是 一樁孽緣,前世今生 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 ――當一個人開始明白世界不是她一個人的時候,她就要學會獨自長大

    第十二章 疑似故人歸

    小說: 教主大人在上 作者:唐见怪 字數:2719 更新時間:2020-02-21 14:56:21

    我在屋子裡喝茶的時候收拾屋子的挽初同我閑談,她說公主已經成了儲君,不日就來將軍府做客,我心中有些詫異,時光果然可怕,我也難以想像那樣一個小姑娘有一天要擔負諾大家國。

    但認識她本就是個意外,我一生最討厭麻煩,又之前跟她鬧得不大好看,便也不敢見她,懶得思量用什麼方式掩飾尷尬。

    幹脆勞煩林小將軍借了朱若陪我去地藏寺轉了轉,我這一病沒有年歲,他們解釋的我總覺有些彆扭,心裡便混水摸魚一樣應付。

    地藏寺坐落在後山,廟堂不大不出名,所以人跡罕至幾乎沒什麼香火。

    我先前也並不知有這樣一個地方,後來有個人帶我去過,去過就再也忘不了,這地方留給人的唯一印象就是安靜。

    安靜的有些可怕。

    不大的院子重重疊疊三進三出,住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和尚,大概因為是地藏殿,兼有十八層地獄,便掛著撰滿經文的小旗子,在風裡和著鈴鐺招搖。

    時隔經年也依舊是我念念不忘的好地方。

    我們去的時候看見院子已經更加破敗了,雖正是晌午,太陽光照的很好,但樹上鳥雀鳴叫,還是空靈冷清,像被無形的屏障分隔開的世界。

    這空無一人令我更加開心,跟朱若調笑了兩句,她似乎對在林家這件事情耿耿於懷,我說對林帆已然沒了心思,但總不太舒服,又想著這樣說下去沒完沒了,擾了清凈,便胡亂應付了兩句,自己坐著殿里幹凈陳舊的蒲團上朝著院子發獃。

    「院子里怎麼不種樹呢?」

    「你傻啊,外邊的樹已經能把院子遮住了,院子已經夠小了為什麼還要種樹。」

    「好端端一個廟,竟然還有十八層地獄,亂來的吧。」

    「小姑娘知道怕了?」

    「呵,怎麼可能?」

    「好,不可能。你既不怕,不如進去走一走?」

    「走就走,有什麼不敢?」

    「哈哈哈,虛偽,你怕什麼?」

    ……

    「行了行了,你若心思純正自然會有神佛庇佑,什麼,你還敢說你心無邪念。」

    身後樹林蔥蘢鬱郁,似乎一場幻境。午後的陽光燦燦下,這氣息熟悉而且模糊,竟然像從某個緊閉著的盒子里散逸出來的,無可琢磨,不敢企及。

    我記得我帶很多人來過這裡,只是,我終於還是想不起來那個當初帶我來這裡的人,他究竟是誰?

    「好看嗎?」很幹凈淡漠的聲音,帶著微微的不解。

    猛然就醒過來,雖然實在是嚇了一跳,但好在我依舊一如既往能夠壓抑住亂七八糟的心跳。

    轉身入目,是如那聲音一樣淡漠的眉眼,那淡漠從最深最深的地方散逸出來,帶著微微的詫異,擎一盞茶。

    只是一眼,就像是穿越連綿的陰沉,乍然看見蘆荻瑟瑟,秋月如霜。

    這人穿著簡單幹凈的灰藍僧袍,或者一看便知,他的發並未蓄了多久,那髮帶也是從某件僧袍上裁剪下來的,但是我卻忽然壓抑不住猛烈的心跳,甚至連周邊空氣都瞬間稀薄,只能微微張口藉此平緩穩定神志。

    我想這大概就是一見如故,看見他的時候只一眼我就知道我見過那雙眼,但是使得我死水一樣的心猛然驚悸的,並不只因為那雙眼。

    我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唯恐這個人下一瞬間便如我那虛幻的夢境一般消失不見,然後我問他,「你願意跟我下山嗎?」

    這問題對任何一個人大概都算得上莫名其妙,可是他只是笑一笑,他說好。

    我喝了那盞很苦的茶,帶回了一個十七歲的少年。

    也是很久的後來,連懺悔都來不及的時候,我才忽然想起有個典故叫做,事出反常必有妖。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與陸文遠並朱若下了山,因唯恐公主還停留在將軍府,便也只在街巷茶館中遊走,陸文遠是個很安靜的人,他似乎自出生便少見這樣的熱鬧繁華,卻也只是時而從溫和笑意里透出些微新奇。

    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到小路的僻靜處,便只有道旁人家的窗戶里映出的燭火光芒。

    朱若的身子不好,路也坑坑窪窪,我心中本來對自己玩過頭誤了時間心懷愧疚,只能緊緊攙扶著她防著一不留神摔倒。走了一陣回頭,看見高高的月輪下若隱若現的陸文遠的削瘦身形。

    他一步一步,走的認真且緩慢。

    我竟然覺得感同身受的苦澀,有那樣大那樣大的黑暗跟在他身後,似乎準備著時時刻刻將他吞噬。

    我其實也曾有這樣的時候,那時我想倘若有個人能向我伸出一隻手,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於是我順手撈了撈,將他的手從灰藍的衣袖中撈出來。

    朱若忍俊不禁,這幹凈的少年卻目瞪口呆,我甚是喜歡他這樣溫馴木訥的模樣,一點都不像動不動就哄我凶我的兄長或林帆諸人。

    可我是個從不會見好就收的人,因此認認真真攥著他的手同他道,「小郎君,男女授受不親,我這樣握著你的手,你以後便是我的人了。」

    他果真慌亂著將手收回去,並下意識的偏過頭,頓了頓,又頻頻看我,似乎想要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

    我頗有趣味的欣賞他這樣的窘迫,卻忽然不合時宜的想起很久很久前的林帆。眼前於是有些恍惚。

    少年人一板一眼的拒絕總是如此勾人心弦,就算多年之後他已經是朱若的枕邊人,我這樣一個沈氏皇家的血脈,竟然還會毫無廉恥的回憶肖想。

    「呵,小姐真是好雅興。」

    我回頭,看見幽暗的街巷盡頭站著的林帆,只這一眼,我清楚他永遠不會屬於我。林帆身形俊秀挺拔,一步步走近,帶著一如既往也愈發清晰的諷刺挖苦。

    朱若下意識的向他撲過去,她看上去十分歡喜。

    令人羨慕。

    「就算月黑風高,也畢竟不是雲水,小姐能招惹公主的手段不錯,所以在大街上也不知自重嗎?」

    他哼笑一聲,「也對,不過不得不說,小姐令在下刮目相看,不齒惡寒。」

    我愣了一愣,只覺得鼻腔喉頭一陣酸澀,朱若回頭望我,羞愧、委屈便如一根根極細極細的銀針從全身紮下來,蝕骨一樣的痛且麻木。我下意識的扯嘴角,卻忽然覺得平時信手拈來的笑意使我整個臉頰格外彆扭僵硬。

    原來笑得時間久了,是會難受的。

    林帆終於站定,黑暗亦有光華,自這樣的光華里,我看見他眼中百般繾綣溫柔全部都傾瀉在眼前那姑娘身上。一丁點都不曾也不會分給一旁卑微狼狽的沈長風。

    我想起那時候見林帆,從第一面的冷漠疏離,到日後愈發的刻薄諷刺,便覺得他大概對誰都是如此,可是後來,後來大概也沒有如今這樣的,恍然覺出我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一心一意的掩耳盜鈴。

    和煦溫柔的聲音全部變得嘈雜,糅合交匯而後自然的傳入我耳中,那都是我曾經的寤寐思服求之不得,我盡數不能反應,眼睛便如同鏡子一般映出林帆俯身抱起朱若的真實景象。

    他就這樣離去,不置一詞,也從不回頭。夜風裡我聽見他不甚在意的諷笑,「小姐自便,只是日後請莫要再找拙荊了。」

    身後有人輕輕扯我的衣袖,我回頭,撞進陸文遠幹凈清澈的一雙眼,他很認真的,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我願意為你解釋。」

    我愣愣的盯著這雙眼睛,而後忽然覺得可笑――林帆這樣的人,他這樣的人,我怎麼會喜歡這樣的人呢?

    細細回想,我這半生種種坎坷跌宕,他從沒有站出來替我說過一句話,更不曾向掙扎在無盡黑暗邊緣的我試探著伸出一隻手。甚至那時候身份敗露,也是他承皇兄之命,逼我喝下那碗甚於剝皮抽筋的毒藥。

    他冷漠的旁觀我一切苦痛,而後攥著我所有懦弱刀刀致命的諷刺。

    這樣如同飲鴆的愛情,我竟然還能甘之如飴。

    頭一次,我開始覺得幼時的義無反顧何等愚蠢,那樣的尊嚴,本來就活該被踐踏也活該被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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