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忍痛不言，聽了她這番話反而笑起來，「本殿做的事情本殿開心就好，容得你置喙。」

「公主說的是，公主是千金之軀，肩負一國尚且能有這般灑脫心性，我寧清辭不過一屆孤女，戰場上本就九死一生，如此看來今日就算出不去，也是我賺了。」寧清辭冷戲謔冷笑，微微瞥頭看我，「你說是也不是，阿清妹妹？」

風吟已經抓不穩，我幾乎不敢看公主表情，厲聲呵責，「寧清辭，你今日若真殺了公主，教兄長如何自處？他對你必然失望至極。」

「呵，」她也受了傷，語氣微微停頓，繼而道，「兄長對我失望與否我是不知，但不論如何，對妹妹你，妹妹可自知？」

一瞬間，我心中又是怒氣與悲哀交織，竟然也不能平順言語，只粗粗喘了喘，「你究竟想如何？」

「不如何，這裡機關太多，公主又總是不乖，不如交給我吧。」寧清辭摸了摸公主的鬢角。

「你！」

「好呀，」公主笑，「寧姑娘能這樣想，本殿也很是欣慰。」

「劍拿過來。」寧清辭道。

我猶疑不定，公主笑嘻嘻開口，「給了寧姑娘吧，多少人拿過的東西，也不知幹不幹凈，你若想要，日後跟著我，我再令人為你營造。」

心裡很快反應過來，都是欣喜，我抬眼去看公主，倒見她少有的愣了愣，她別過頭去，「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反差太大，就不像你了。」

我笑著要將劍遞過去，寧清辭忽然開口，「扔過來唄，阿清妹妹畢竟魔教出身，多少得提防著點。」

我愣了愣，呵，魔教，陰險狡猾，倘若我也能學成些，倒是不錯。

我將劍遞過去，寧清辭冷哼一聲，卻不接劍，而是將一粒藥塞進公主喉中，順勢將公主甩到我這邊。

她一邊包紮傷口一邊漫不經心，「這樣才能安心點，阿清妹妹你可看好了公主，萬一她又頑劣起來，對誰都不好，你說是不是？」

她對那些流在她身上的血毫不在意，衣擺扯的幹練利落，沒有一聲痛呼，我看著她，想的卻是倘若洛國沒有亡，如今的我也許就是寧清辭現在的樣子。

也許更甚，誰知道呢。

公主傷的並不重，只是傷口的地方選的很好，似乎軍中單純為了使囚犯痛苦施加的刑罰。可見她原本也不打算殺公主。

我靜靜的替公主包紮，公主便不斷喊疼，我忍不住笑她，「方才也不見你這樣，怎麼止血了反倒更疼似的。」

公主抽噎，「方才我是被嚇住了，所以此時連剛才的那份疼也加在一起了，我不騙你，可疼啦。」

她說的欲泫欲泣，我搖了搖頭，卻也懶得與她鬥嘴，不知道的人若瞧見她方才那樣子，也不知會覺得是誰嚇住了誰。然而我恍然就想起那日同朱若一起在麗京的主幹道初見公主的事情，頓時很有些羞愧，我究竟是因何才能那般自以為是自大狂妄呢？

「你何時知我身份的？」我問她。

公主不語，我便一心一意替她包紮傷口，實則只因不敢抬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早知道了，但你不必擔心，反正你也說好了，這件事情之後就不再離開我。」

「你既早就知道了，為何還要當真？」我疑惑抬頭。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公主道，「那時候我就想讓你成為我的人，替南離守土安疆，後來我便去北洛找你，有人告訴我說北洛除了太子便沒有那樣的皇子，我便隱隱知你身份，不過那又如何，你是男子，就做我的駙馬，你是女子，就做我的太傅，只要我是儲君，這些都沒什麼大不了。」

這算什麼，我想不通，只覺得公主的思路清奇，可她已然成為這樣的公主，我若做太傅，還能教她些什麼？

「聽聞朱若姑娘也曾為阿清妹妹抵了一條命，此次也不知是故意還是有意，總之因你那簪子命懸一線，阿清妹妹，萬不可忘了正事啊。」一邊的寧清辭冷嘲。

對啊，朱若，她的話提醒一樣使我的心驀然一緊，不由自主的攥起拳頭，這樣的我，為什麼當初她還要捨命救我呢，難道是為了這樣有朝一日我害死她？

「這便是你今天一直不開心的理由嗎？」

我回頭看公主，她已經低下頭，臉上是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踉蹌起身，然後跪在公主面前，「求公主借予南離木，日後一定歸還，我也一定遵守諾言，再不離開公主。」

公主於是抬頭笑，卻不急著將我拉起來，她攀著我的手，看著我的眼睛笑，「阿清？這個名字真不錯，不過我反悔了，這樣好了，你若是救活了朱若，下輩子便也要跟我在一起，屆時我做男子娶你可好？」

未知生，焉知死？今生已經過的這樣窩囊的我，哪裡還敢乞求來生，我苦笑，未應她，公主便追問，「好不好？」

「好，殿下開心就好。」我同她笑，她就也笑，「那你可要記住了，當然我若是開心，一定也教你開心。」

瞧瞧這小姑娘，我都要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我以為的那個小姑娘了。

「走吧，」公主起身，將我也拉起來，「本殿帶你們去找南離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