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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主大人在上

    古人曾作詩,「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 後半生我終於覺得這是個好名字。 內容梗概:公主是洛國唯一的公主,但無才無德,運氣也不怎樣。她喜歡過很多人,從流離失所前到國破家亡後,一直如此。 後來她終於知道,這些乃因為前世時太過惡毒,被太多人詛咒。 然而 固然 但是 一樁孽緣,前世今生 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 ――當一個人開始明白世界不是她一個人的時候,她就要學會獨自長大

    第三十五章 舊居此深山

    小說: 教主大人在上 作者:唐见怪 字數:2616 更新時間:2020-02-21 14:56:31

    只剩下我一人。

    我並沒有受傷,只是有些疲憊,等到神志越發清明的時候,就醒悟到自己做過什麼。

    我天生多疑懦弱,因此被很多長輩詬病嫌棄,其實我也天生看不慣自己的謹小慎微,只是骨子裡帶出來的秉性,似乎怎麼藏都藏不起來。

    只是,就這樣遲鈍的多疑,遲鈍的試探,竟也能屢屢出乎意料的精準。

    這是很幹凈很簡樸的屋子,由茅草堆砌,窗前一方木案,我走過去,看見木案上藍色的錦囊。

    錦囊精緻,是南方的手藝,面上綉著獨開紅蓮,艷麗的像血一樣。

    紙張很小,字跡狷狂,上書,「造影。」

    心頭沒來由的一驚,蘇葉曾說,為我下獨忘的人,是多大的苦心。

    我將那藥服下,轉身去睡覺。每一步,混混沌沌的腦袋就一些似乎久遠的,幾乎有些泛黃的過往。

    很小的時候我似乎也曾有過一位師父,他只長我三四歲,但騎射絕佳,手藝也很好,他教我做天燈,教我吹笛,我因自己想不通難過的不能自己時,也是他告訴我,既做了他的徒弟,做什麼都是對的。

    可是有那麼一天,他忽然就從我的生命里消失了,以至於如今想起這一切,就越發像一個自欺欺人的夢。

    難過,心中翻湧的難過越來越劇烈。

    那刻骨一般的記憶,是屬於另一個人的音容笑貌,我漸漸記起這個人的臉。

    從我未想過的很久前連貫。

    十四歲的時候第一次離開家去雲水,海洋茫茫無際,與整片天空連在一起,其實就算我不中毒,也鬥不過那些過早的熟悉世道多艱的孩童。

    我是公主,北洛唯一的公主,我的身份何其尊貴,豈能如此受辱,我誰都看不上,他們本應是天真的孩童,可實際上我看見他們猙獰醜惡,恃強凌弱。

    真的很餓很餓,但是沒有吃東西,並非因為飯菜難以下咽,只因我搶不過。

    真窩囊,北洛少水,也少河流,我做了好長時間的心理準備,才鼓起勇氣要尋死,後襟卻忽然被拉住,這力量將我向前一推,嚇得我幾乎窒息。

    然而他又猛然拉住我,戲謔的少年聲音,「富家的小姐吧?諾,你不是要跳嗎?跳吧跳吧。」

    他一副置身事外看熱鬧的模樣,可是我已經嚇得腿腳酸軟,我早就說過的,我從小就怕死。

    少年蹲下來看我,他的眼狹長明亮,黑且晶瑩,透出些惡劣,「你別這樣瞪著我呀,誒呦要嚇死我了。」

    我一言不發,腹中隱痛漸起,天就要黑了。

    這少年竟然能自袖中掏出一塊點心,喋喋不休,「吃東西嗎?可香了,我從家裡帶出來的。」

    實則我只看見它,就似乎已經聞到它香甜。我舔了舔唇。

    「這樣好了,你叫我一聲好哥哥,我就給你吃,如何?哦對,不僅如此,日後哥哥也絕不讓你餓到。」

    腹痛還有飢餓使我頭暈眼花,於是隱約看見那點心朝我招手,我一動不動的盯緊它,唯恐它憑空跑掉,手卻漸漸的摸上靴側。

    我曾經也求饒,求求那個黑衣的殺手放我一條性命,我的皇兄會千萬金銀封官進爵的感恩他,但是他沒有,他樂的見我狼狽求饒,還是餵給我毒藥,將我送上了北地販賣人口的船隻。

    求饒是沒有任何作用的,只能讓人看笑話。

    當然了我的體力打架也是沒有用的。

    但是看起來比較好看。

    「進船艙!那邊的,進船艙!」船上的彪形大漢喝叫著朝這邊走來,我慌忙爬起來,向船艙踉蹌。

    我見過有個重病的孩子被套著麻袋扔到海里,那些人說,這一船的孩子都是要賣大價錢的,哪能沒掙錢就花錢呢?

    我怕我也被扔進海里。

    腳下有東西!剛剛反應過來,已經面朝甲板撲倒,這下好了,整張臉都生疼,鼻端有熱熱的液體流下來,我一抹,借著混沌夕陽看見血。

    心中委屈懼怕,便什麼都不管了,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你們!怎麼回事?再吵吵,再吵吵全都扔下去喂鯊魚!」

    話說到最後,變成了強者對待螻蟻一般的弱者時的自豪嘲笑,我難過的不能自已,努力的不敢發出聲音,卻還是人不知哽咽。

    那力量重新將我從地上拉扯起來,「你說說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被這位大哥哥嚇到了吧,大哥哥特別有威望,我也知道,但你也不用這麼激動啊。」

    我不知他胡言亂語些什麼,只是疼痛的意識里還曉得掙扎,胡扯!方才明明是他絆倒我的,到了此時,又如此拍馬屁。

    但我的力量實在渺小,等那大漢的笑聲漸遠,我竟忽然掙開,這種人,我懶得與他計較,我抬步,聽見不甚樂意的沮喪聲音,「諾,跟你道歉的,我怎麼知道你那麼不經摔。」

    我一回頭,看到了兩三塊點心呢。

    咽了咽口水,腦子裡有一遍沒一遍的缺一句少一句的背誦嗟來之食不可食,奈何還是邁不動腳步。

    「拿著吧,你看你哈喇子都把衣服弄濕了。」他不及我反應將糕點塞到我手中,轉身離開。

    好吧也許我真的只是在等他這樣做。

    眼見他進了船艙,我快速躲進一個陰影角落,仔細看了一圈沒什麼人,而後三口並做兩口吃了那些糕點,覺得什麼味道都沒有嘗出來。

    頗為沮喪,左右也沒什麼動靜,幹脆做賊一樣低頭將甲板上的碎屑小心撿起。

    看吧,我本是北洛唯一的公主,身份尊貴,有一天如狗一般舔地下的食物。

    半夜在疼痛中醒來,不由自主的想要叫出聲,但還是害怕有人睡覺太輕被我吵醒,這是太大的把柄啦。

    我與她們不多說話,但有時候聽見她們抱怨屋子太小,睡覺太擠,如果能少一兩個人就再好不過。

    是啊要是我被扔到海里喂鯊魚,她們的空間就大了。

    循著以往的記憶偷偷摸摸到恭房一側的雜亂庫房,依靠在門後死死咬著袖子等天亮。那黑衣殺手說過的,死不了人。

    依稀間似乎門開了一下,有一點點光,我屏住呼吸不敢動彈,只覺得可以數清楚發上額上一滴一滴的汗珠,但半晌並沒有動靜。

    我放心的閉上眼,繼續接受這漸習以為常的疼痛洗禮,就像什麼呢,就像肚子里放了一把龍牙,翻呀翻,滾呀滾,劃得腸子心肺七零八落,然後又一次七零八落。

    龍牙是兄長送我的禮物,他說他不在的時候龍牙可以保護我,它是為了保護我才劃爛我腹腔胸肺。

    這樣想似乎總能好受一點,然而忽然有人將我的袖子扯出來,他拍我的臉,拍我的頭,都用很大的力氣,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我不能被發現,我不想被喂鯊魚。

    下意識的摸向靴側,就這樣一動,肚子里就有好多銳利石頭砸啊砸,我什麼都沒有摸到,其實為了防止一時忍不住自戕,我的短劍往往藏起來。

    「啊―」我捂著肚子反應過來時疼得實在忍不住,到處翻滾著要叫出聲音,剛喊出一小半就被捂住了嘴。

    淡淡的香甜呢,我下意識的死命的咬,似乎嘗到腥腥甜甜的液體,然後後頸一痛,眼前便黑了。

    海風帶著鹹濕,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太陽從遠遠的海平面升起,我又多賺了一個天亮。

    斜地里伸出一隻半掩在袖子里的手,手裡是半個白饅頭,「你既不願叫我好哥哥,不如一聲老大?老大以後罩著你。」

    我冷哼一聲甩開他的手,卻只甩開半邊袖子,看見帶血的牙印。

    「如何?認不認?」少年得意張揚的笑,將饅頭扔給一臉詫異驚懼的我,轉身而去。

    這一次,我聽清楚並且福至心靈的理解了他的話,「記好了,你老大我叫顧子臻,下了船,跟我去蓬萊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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