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赤鎏火·馮奕與毒骷
小說: 我可能遇到個假宿敵 作者:斗酒八千 字數:2386 更新時間:2020-02-28 02:01:24
馮奕高高興興轉身,顧才生的大臉出現在面前。
「哎喲!」馮奕嚇得哐當一下撞了一肘子,疼的表情險些破碎,「顧公子,我與顏乘又不是聊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您能不能光明正大地進去聽,別這麼鬼鬼祟祟的啊?」
顧才生比了「噓」的手勢:「馮奕,我聽了半天,你到底什麼時候能解琴師的啞毒?」
「很快。」馮奕說起這個,頓時驕傲無比,「我就缺這點血,拿到了它,我第二天就能配出藥方來。」
「這麼快?」
馮奕笑了一聲:「也不算快,我想這啞毒想了幾年,今朝有望破解,也不枉我這幾年為了區區小毒奔波。」
「毒骷殿不就憑那獨有的劇毒,威脅各處,謀取盈利嗎?當年他們連穆氏都敢要挾,和魔帝有得一比。依我看,毒骷殿與魔帝同為一害!」
顧才生忍俊不禁地提醒:「馮奕,你小聲點,我們還在顏乘門外呢。」
馮奕不明所以:「我不就說毒骷殿和魔帝同為一害麼?和顏乘有什麼關係?況且,他們的確有許多共同點——魔帝與毒骷殿都是歪門邪道,都橫行霸道寒氣森森,都敢放話屠穆氏滿門。」
顧才生來了精神:「毒骷殿放話屠滿門?我倒是沒聽過。我只聽過毒骷殿尋仇,尋找試藥人,直接給司徒靜下了百步散。」
顧才生所說的,也是九州傳遍了的,令人惋惜的事情。
毒骷殿上門尋仇,尋仇方式卻不一般。他先來穆氏取人,帶回毒骷殿試毒。試死一個,再來取第二個……
而他們原本並未打司徒靜的主意,他們先是看上穆二少穆余——一個膽小如鼠卻契力極高的陣師。
穆余膽子小,活得久,契力高,扛毒強。毒骷殿需要的小白鼠,自然是活的越久越好。
眼看著穆余要被帶走,司徒靜卻挺身而出。司徒靜這一挺便不可收拾了,順帶將清尊給挺了出來。
據說書人講,清尊原先隱居不知所蹤,卻在關鍵時刻「腳踏風契,從天而降,青衣飄飄,天地為之蕭瑟」地出現。
——替司徒靜做了那個試藥人。
司徒靜替穆余,清尊又替司徒靜。此事流出,又人口相傳,變得愈發故事性。過了些時間,還將此事傳成了一段令人唏噓的三角戀。
而原本高高在上的清尊,也因為這些傳言,在人們腦海里多了情愛,多了點煙火氣。
「錯了,錯了,」馮奕搖頭,「漏掉了一點。」
「清尊是不是真喜歡司徒靜,我可不敢亂講,但清尊甘願隨毒骷殿離開,絕對不止這個原因。」
顧才生隱約明白過來:「是因為你說的,毒骷殿放話屠族?」
「不錯,」馮奕悄聲道,「當時在場的儘是穆氏高層,而且不止司徒靜中了百步散——在場的人,家主,閣老,甚至那兩個少爺,其實都中了百步散!你想,家主閣老都能被毒死,穆氏其他族人又怎會躲得過去呢?」
「穆氏擋得了群魔,擋得了千軍,卻擋不了無聲無息的毒。清尊替司徒靜,不僅是為了那女人,還為了讓毒骷殿交出解藥,不再騷擾穆氏。」
顧才生依舊覺得奇怪:「既然你說在場的都是穆氏高層,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些秘辛?」
「因為我師父也在場,他是穆氏的閣老,懸醫閣閣老。」馮奕輕輕搖晃手中的瓷瓶,「師父他……也中了毒骷殿的毒。可他得到解藥卻沒喝下,而是沒日沒夜地研究,試圖破解毒骷殿的陰影。」
「師父失敗了,」馮奕嘆口氣,「他死在了毒骷殿的百步散里,死在了我面前。」
顧才生可惜道:「節哀。」
馮奕擺擺手:「也是那老頭子傻,得了解藥不喝。他啊,本來教我的就少,再見面還奄奄一息的,給我本手記就駕鶴西去了。所以我們感情也沒多深,就覺得可惜。」
馮奕說著,有些唏噓地望著遠處。
「說回來,沒有那手記,我決計解不出琴師的啞毒。如今師父他知道我借他手記救了人,估計也能安然轉世了。」
「就當是我幫你了了心願吧,師父。」
***
「沒想到……馮奕竟是閣老的徒弟。」
馮奕在門外與顧才生的交談並不大聲,可對顏乘與穆知行來說,卻是足以聽清的。
懸醫閣,閣主僅一個,閣老卻有許多。穆知行不禁回憶了一下,他所見的閣老個個皆是怪物,專研醫術到走火入魔,叫人欽佩而無法理解。
「我也沒想到,」顏乘在旁側,表情微妙,「傳言清尊有一個愛得刻苦銘心的女子,是假的。」
窗外的烏鴉「嘎」地叫了聲。
穆知行若是在喝水,肯定能嗆出來:「我趕到時,她剛好落在毒骷殿手裡。換做是穆余,我依然會救的。再者,她都成婚了,誰還傳這些稀奇古怪的謠言。」
「關於你稀奇古怪的言可不少,」顏乘搖著扇子,從頭到尾打量一遍穆知行,似乎心情頗好,「等我們北上,到穆氏周圍,遇到認識你的人之後,估計清尊有兒子的事也得傳出去了。」
穆知行:「……」
穆知行:「我不可能有兒子的。」
顏乘從鼻腔發出一聲笑:「我可不信,你就這麼清心寡慾,沒有喜歡的人?」
穆知行藏在袖中的指尖一卷,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裡,沒再說話。過了許久,顏乘扭頭一看,穆知行似乎陷入淺眠之中。
他一手支著下巴,頭輕輕歪斜,捆起的黑髮散落到手肘上、桌子上,稚嫩的倦容一呼一吸,安靜無比。
顏乘指尖輕磕桌面,想到了他隨身攜帶的畫卷。
畫卷上有一位青年,身處客棧,歪頭輕眠。畫卷青年的動作、神貌都與小孩一模一樣。
但還是不同,小孩兒比青年小,少了半邊黑翅,唯一不變的是睡容,睫毛下垂,規規矩矩。
換做以往,顏乘會冒出一個念頭:太像了。
而如今,顏乘望著穆知行,只有一個念頭:同一個。
不是兒子,不是相似,而是活生生的,變成小孩的穆知行。
多夢幻,要說人死而復生,且還變成小孩的模樣,有幾人會信?
顏乘望了半晌,最後看了眼天色,悄然點燃桌上燈燭,又平靜地往燭火里撒了把助眠的香。
青煙裊裊,淡淡幽香飄出。穆知行原本只打算閉眼休憩,可不知不覺間覺得越發放鬆,改托為趴,枕著手臂陷入深眠。
顏乘伸手撩起穆知行髮尾。
他有千萬種問題,巴不得一股腦全給穆知行倒出來當面質問。可問題太多,全卡在了喉嚨里,梗得舌尖發燙。
他知道穆知行不會說真話。
穆知行就像塊石頭,任你怎麼揣在口袋裡,控制在身邊。表面上能讓他對自己言聽計從,可實際誰也敲不開穆知行裡頭認定的心思。
強勢吧,穆知行如今又是副半人高的孩童,趴在桌上乖乖巧巧,摟在懷裡小小一隻,逼起來像自己欺負小孩似的,顏乘做不來。
顏乘捏了捏柔軟的黑髮,眼中閃過一絲陰翳。
穆知行有方法抑制身高,往後該不會就一直維持著這副模樣了?
這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