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菲雲、你可是還好？」

『你——終於來了。』

『登登~』

那半是熟悉的話語直接激蕩她的心扉，扭過頭後看見清水害怕的表情，神情稍微的平定下來，勉強回神道，「是我太自覺了，讓你們擔心了。」

「不、你果然…你果然是一個厲害的人。」清水目光落在了她的身後，一條『隧道』，通往…那個神秘的地方。

「嗯？」玉菲雲奇怪的看著她，很是不解看向清森希望他能解釋一下，可惜、清森現在根本沒辦法抽出精力來回答，他不可置信的看看地圖又看看漆黑的裡面地方，思考自己的錯誤。玉菲雲多有一些無可奈何，也符合了這個年齡段她該有的情緒，嘆一口氣，也不怎麼在意清水抓住自己胳膊上的那隻爪子，為了不特別耽擱這次不長的只有一天時間，還想要去補救，「開了就趕緊去看看。畢竟，誰不知道它會不會合上。」

「是的。」清森清理好地圖上的鉛筆削，把清水拉開，示意玉菲雲能帶他們進去。要是現在還不了解玉菲雲占的地方，清森就傻了。

玉菲雲深吸一口氣，她可以說，什麼不怕，唯獨怕一個人待著一個黑暗的地方，現在…要這樣。玉菲雲一時想要吐槽，可是、鬼知道為什麼在她踏出的右腳剛落下來時，原本漆黑的『隧道』嗖的一聲亮了起來。

「好…咱們、走。」

『你回來了，對嗎？』

什麼？

『回到吾的身邊。』

『叮噔！』

不知道為什麼，那道強光後，便是墓的中心。玉菲雲睜開眼後暗鬆了一口氣，看著清水躲在清森身後害怕的樣子，猜測到她是怕黑，不過…玉菲雲可想出聲問清水，用那麼緊麼？都快合二為一了。

『滴答！』

「什麼？！」

「莫怕莫怕。」清森拍拍清水的後背安撫著，眼睛四處看看，並無什麼危險，這裡也挺是如其他墓一般十分荒涼與盛大，但更多的是不一樣，這座墓明明隱藏在山中卻還留下一個痕跡讓後人發現，更奇怪的是，這座墓的主人什麼都沒有留下，無論金銀珠寶還是侍從之類的，空有一些東西便是靠牆處隱隱漆黑的類似書架放有很多的東西，大致一看也知道是書籍，四周頗是透氣，因為出現了順著牆壁流落的水滴跟青蔓纏繞著，設計者也是挺隨意的…畢竟，誰會把死者放在中心地帶，而不設有機關一說。

「這些你們應該有用。」不知道什麼時候去了那邊的玉菲雲晃晃手中的東西，神情也放鬆了下來。清森點點頭，朝那裡走去，開始整理起來。

而作為一名算得上為旅客的玉菲雲就十釐清閑了，所以閑的她四處轉轉。

＊＊＊

「別讓自己後悔。」

看向還保持著笑容的母親，驚愕閃過，抬手為她摘去髮絲上無意流落的敗花，歲月似乎並未在她美麗的臉上遺留下過多的痕跡，如了心底的那點妄想，眼垂下裝作不知，「我，什麼都做不到。」

「你其實想做什麼。可是，你覺得，你會傷害我們的心，所以才沒做。雲兒，你莫要認為是媽咪猜錯了。你可知，有一句話，講的不錯。」定定看著母親的臉，「知女莫若母。」

心一顫，想要去反口，可自己反而真的與母親想的一樣，那樣平靜。

「媽咪。其實我，現在，還什麼都做不了。」玉菲雲猶豫的又看了母親的臉，默認了。她的確有想做的事情，只是她現在沒辦法也不想做到而已。

＊＊＊

作為一個家族的獨生子女，在訂婚時便互相擬定了要有一個子女屬於女方，玉菲雲並非是不受寵，或者是說她是個女生就等於不公，而是白爸爸十二分的愛玉媽媽，想要女兒跟母親一樣。這個條約也沒有因此而失效。

手指劃著牆，濕潤的觸覺與泥土黏合，以此不想分開，玉菲雲不想停下。

她，總感覺有東西在吸引她。

只不過，她找不到。

『嘭！』

「咳咳咳~」

「清森？清水在那裡幹什麼呢？」原本玉菲雲還想繼續毫無焦距的慢慢行走，可是清水那個蠢笨的傢伙壓根兒就不給這個機會，嚇了一跳本就心有顧慮還要去擔憂別人，玉菲雲都快學會如何汗顏了。見到清森完全是進入精英模式，相比較清水就寒磣點了，塵煙落後露出清水滿身灰塵的邋遢樣子，玉菲雲也算想去幫忙，結果這貨直接朝她伸出手。

玉菲雲看到的是一個捲起的圓柱物體，至於其他，玉菲雲不太明白。

「你看看。」

「這個？」

清水著急了，趕忙拉開軸子展開那副畫。玉菲雲跟隨的看過去，呼吸一緊。

裡面有一個女子身穿桃紅色衣裙，碎簪稱得她更是脫俗，再配那一雙明亮的眼，更是如了誤入凡塵的一位仙子，手中拿有一塊兒黑色的石頭，嘴角卻綻放最為溫柔的笑容，背後是一家古時的鋪子。

越看，越是像是真人一般，那雙眼還時而時現的明亮，可以看出裡面的狡黠之色，笑容也變為得逞的壞壞表情，更讓她無法自容的是那雙眼睛——一樣的琥珀色，一樣的眉尖。

「是不是很像？」清水嘖嘖稱讚，隨後誇獎了那個時候的畫家，「若是畫的這般有神，那個動筆的人手法是多麼厲害啊！」

「這個，你是從這裡找出來的。」玉菲雲不敢相信這個真相，裡面的人要麼是她，要麼就是她的祖先，還真的一摸一樣。清水點點頭，又轉過身抓了一個，「你看，這個更像你。不知道還以為你是裡面走出來的呢！」

「不會的。我不是站在這裡。」

「所以說，是不知道的人。」清水笑著打趣，展開後果真跟清水所說的一樣，除去衣著不同與髮飾不同以外什麼都差不多。

裡面的人一身紅裝，看得出應該是出嫁的模樣，衣服上所有都是金紅雙線刺繡而成牡丹花紋再由一個半個梅花艷紅花瓣漸漸飄走般的圖案在衣袖邊，半透明的紅色蓋頭裡的容顏是半清不楚。可因那一雙微閃的眼注目，平身抬出一步似乎在猶豫又似是等候新郎的到來，露出的雙手緊緊絞著帕子，顯得很是緊張。

看樣子，連人都看不清，又怎麼會像，那麼就該從氣質來看了。

畫中人的情緒是複雜的，而玉菲雲現在也是複雜的，相互吻合。

『吾之…』

『叮鈴鈴~』

「吾之…」玉菲雲直接朝中心跑過去，神情更是驚慌失措，喘息未定，「吾之…」

『吾之妻，昔年、相定。』

「…鄭、淵瀚。」掀開中間的那副棺材果然是空無一人，沒有任何主人的存在。睫毛一顫，一滴淚情不自禁的滑落，伸手想要比劃什麼，可在半空中餘下空氣。

「鄭淵瀚！！」

『吾妻——亂世不滅，吾輩歸群，念--吾妻昔年，修葬合墓。』

「你騙了我，你騙了我…」說著無論是哭最後化為笑，身子軟下來扶住棺材邊，清森與清水不敢過來，他們不知道，玉菲雲為什麼會這個樣子。

「為什麼…你！」

『你，該回來了。』

『滴答！』

玉菲雲雙眼無神的看著他們的方向，逐漸有了一些清醒，「你們趕緊走吧。若是不走，這裡…很快就會塌了的。」

醉笑不過傷心一場，反倒最後才發現…還是不舍。

玉菲雲無聲嘆一口氣，墓的四壁開始了鬆動，有輕微的灰塵起落。

「那你呢！菲雲，你也跟…」

「…她出不去的。」

已不顧他們的對話，嘴角一勾，顫一下睫毛慢慢閉上眼。

【誰都說，這位可是大有身份的人。配咱們的爺，是絕配啊！】

【是啊！聽說是個美若天仙的人啊！】

【……】

『罌粟花開，毒梅綻放。伊人忘吾，曾可記起？』

木棺發出柔和的光，空氣中瀰漫淺淡的煙熏味道，那張花紅的嫁衣的畫從右角下慢慢燃燒。

鄭淵瀚…

你不是希望這樣嗎？

好，我陪你。

『叮鈴鈴~』

＊＊＊

她捂住泛有疼意的心口，眼睛盯著外面掉落成雨的楓葉，靜靜的看著。

「你最近感覺怎麼樣？」為她拉拉輪椅上的薄被，笑的多有點溫柔，「雲。」

「還可以。…秦醫生。」熟悉對方的行為的人沒有過剩的謙和，原因是對方不喜歡這樣。

整理一下後，他才笑的多帶絲溫度，「身體恢復的還好。」

「嗯…」

秦醫生也不說話，平靜的看著她看的地方，眼角向下微垂，「你似乎與我陌生了。」

「沒有。」她直接果斷否認，玉菲雲琥珀色俏瞳微閃一下猶豫，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說了，「我想去尋找一個地方，不過…我的父母一定不會同意。」

「他們會同意的，如果、你對他們說的話。」秦醫生提替她開解道。玉菲雲更是憂愁了，秦醫生自知她在想什麼，推動她的輪椅，清淡的聲音中稍加安撫，「你不用把他們想像的那麼嚴厲，要知道他們，一切都是為了你好為前提…雲，你想去哪個地方？」

「…可以，不讓我心痛的地方。」玉菲雲按按自己發澀的心口，聲音接近啞然，「讓我，可以…學會忘記的地方。」

『噔！』

「那樣。那個地方，很難找。」秦醫生腳步頓頓，「你可能找不到。」

「我找得到。」玉菲雲沒有說什麼過多的理由，「既然秦醫生是醫生，那、可是能告訴我怎樣才讓心口可以不痛？」

「…你的房間到了。今天的你很好，不過也要多休息。我還有事，先走了。」

「你為什麼——」

玉菲雲想到了他為何不說的原由，嘴角輕微的勾起，充滿苦澀。

原來，你竟是那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