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於煉化參靈的綠貞倏地將鎖鏈收緊，璞瑜防備不急被拉得嗆了口氣，靠著石壁將一張清秀的臉咳出更加慘白的顏色。

眼見觸動屏障已被察覺，祁玉之也不再藏著掖著，直接現出身形將結界打破，耳邊傳來輕微破裂聲，綠貞緩緩睜眼，露出那雙狹細的豎瞳。

只差一點了，不過也沒關係，綠貞遺憾的嘆了口氣，有這小道士做她的籌碼，眼前的人不算什麼。

「仙君，勸您莫要輕舉妄動，這鎖鏈並非凡品，除卻能將人脖子束住之外魂魄也不能逃脫，只要我稍微催動一點妖術，這小道士立馬便會魂飛魄散，雖說認主的參靈失了魂魄靈氣會大打折扣，但奴家若連命也保不住，又要這參靈作甚呢？」綠貞將璞瑜扯過來，一把抓起隨即攀上他的喉嚨，纖細的指尖在那截脖頸上打著旋兒，見祁玉之停在原處，唇邊勾起一點弧度，眸光嫵媚，柔聲道：「這鎖鏈的效用，您應該不想試試吧？」

祁玉之雙拳握緊，將目光從璞瑜身上移開，看向綠貞道：「你在地穴入口動了什麼手腳？」

「嗯？」綠貞歪頭也顯出一點疑惑，「你不知道？」不過看他的反應，那女人該是還未醒。

「什麼意思？」祁玉之皺眉，他應該知道什麼？

說起來，在擄走小道士的時候，這小神仙也未中自己的幻術，沒想到連入口的幻境也於他無用，難不成這神仙腦子當真缺根筋？對什麼都毫不在意？綠貞看著祁玉之目光狐疑，卻並不打算同他深究，缺根筋便缺根筋，同她又無幹系，她現在只想離開而已。

「仙君，奴家同您做個交易如何？」綠貞晃晃手中的鎖鏈，讓它發出叮咚的脆響，像是純屬玩樂，實則是步步緊逼的威脅。

祁玉之猶豫，沉默半晌後咬著牙不甘心的吐了個說字。

「讓我帶著這小道士離開，等我將參靈煉化，他的魂魄，原封不動的奉還，如何？」

「你以為和我會信你？」

早料到祁玉之的反應，綠貞笑道：「我不靠魂魄修鍊，如今留著這小道士的魂不過是為了維持參靈的靈氣，順帶自保而已，若我將參靈全然煉化，又何須靠這小道士保命，他自然也就無用，我殺了他，能有什麼好處？不僅沒有，恐怕還會被幾位追殺至死吧，如此，還不如完璧歸趙，不是嗎？待此事後，我便再不出現於幾位面前礙眼，我們各相安好。」有了偽神之力，便是神族想誅殺她亦要費番功夫，她不動這小道士魂魄，想來他們也沒必要同她大動幹戈，至於離開……有了那般實力，何處不能立足，屆時盤踞一方，誰能耐她如何？

「好啊。」祁玉之答應得爽快，反而讓綠貞意外，「不過……有人不同意。」

綠貞笑意僵在臉上，誰字剛到嘴邊就聽見一聲鐵器斷裂的脆響，心知不好立時想鎖住璞瑜喉管，可惜剛動手腕便傳來一陣劇痛，還沒反應過來，心臟也被穿了個口子，身體不自主軟成一灘爛泥，雙腿化為長尾拼盡全力朝身後甩過去。

道衍將璞瑜接住飛身避開，緊貼著身體給他灌注靈力，讓意識已經開始渙散的人眼前重新變得清晰起來，身後一聲巨響，被無辜牽連的石壁砸下一堆落石，正朝另一個人源源不斷而去的靈力來不及旁調，主人便只能認命拿身體接著，好在沒砸著護住的人。

半睜著雙眼，疼痛感還是讓他有些目光模糊，但已經足以看清那張熟悉的側臉，想伸手碰一下讓自己更清楚這不是幻覺，卻突然想起自己被整齊切下的雙臂，於是只能往他身上靠得更緊一點，感受著從薄薄的衣物中透出的那點暖意。

「小衍……。」璞瑜低著頭輕聲笑笑，虛弱也溫柔，但說出的話卻添了絕情的意味，「我情願你不來……。」

「……。」道衍下意識將人攬得更緊，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磕絆著將注意力轉到眼前已經算不上危機的危機，「小道士，我們，回去再說。」

綠貞已經半顯出原型，一條不知幾百年的竹葉青，雖不是什麼稀有靈獸，但和道衍一直叫的蔥葉毫無幹連。

「原來是條蛇。」難怪喜歡潮濕陰冷的環境，這周邊氣息也和竹林很類似，祁玉之點頭明了，擋到道衍和璞瑜之前，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璞瑜傷的不輕，還是早些帶出去好，他雖不算強，但想必對付一隻蛇妖還尚可。

道衍也犯不著跟條幾百年的蛇妖戀戰，將璞瑜橫抱起來向外走，綠貞怎麼可能讓他們輕鬆離開，索性直接化出原形朝道衍的方向吐出一團黑霧，自己則應付著和自己纏鬥的祁玉之。

道衍和璞瑜被整個籠進黑霧，不過這霧氣卻是出人意料的無毒，正疑惑著那根蔥……那條蛇的目的，腿上突然傳來一陣痛感，道衍低頭，一隻童鬼正抱著自己小腿啃得起勁，隱隱滲出一點血跡，體內的靈氣從傷口透出，再加上自己懷中的參靈，那小鬼越發抱著不肯撒手，甚至越來越多的靈體圍靠過來，有成人，有小孩兒，無一不是雙目赤紅怨氣驚人。

被獻祭的人並未魂歸冥府，反而被拘在地穴，成了綠貞的工具，真是死了也不解脫。

「神君大人，我知曉這區區數百條死魂不是您的對手，但您出手之時可想好了，這些年我從未餵過他們生人血肉，故而至今也算不上怨靈，只是普通人的魂魄而已，您確定要將他們打得魂飛魄散？斷他們的輪迴？這般因果，便是您也承受不起吧？」

綠貞的話從外傳來，聽動靜應該還和祁玉之打得厲害，想出去必然要穿過這段黑霧，但數百條餓了不知多少年的冤魂攔在中間，他們未食血肉，也不曾修鍊，經過幾十上百年的折磨早已脆弱不堪，自己稍微一出手可能便是灰飛煙滅的結局，但就這麼穿行而過，自己怕是也會被咬的皮開肉綻吧……，這也罷了，若有魂魄將目標放在小道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