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笑容是給誰呢？夢裡夢到了誰？」男人方才進屋，走到床前，看著床上昏迷兩天兩夜的人，他也是心疼他，便不再折騰。

「你太久沒笑了，你記得麼？」溫柔的雙手撫摸上蒼白的臉，話語夾雜著心疼和無奈。

「我還記得，你最後一次對我笑的模樣，那也是你走進那個屋子，我喊你……你回頭看桃花樹下的我……你的笑容那麼溫柔，你記得麼？」那樣如花一樣的少年，總是溫柔的少年……什麼時候開始變了？是，從他走進那個屋子以後，一切都變了。

「十年……我再也沒見到你臉上的笑容……」太久了，實在是太久了。所有的東西，都變成了傷人的利刃，刺穿了單純的心。

「先生……疼。」床上的人夢中呢喃細語，明明說的話，讓人疑惑，那臉上的模樣，卻溫柔的讓人看不清。

「你！」男人呆愣了兩秒，思考著從人嘴裡吐出的話語，黑了臉，猛的拽住人頭髮，一下子將虛弱的人摔地上。

慕楠辰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只覺得身體痛的厲害。

「你還想著他！你現在還敢想著他！」男人怒極，往後退幾步，抓著桌上酒杯，一股腦的摔到慕楠辰左右。

「我……我沒有。」被驚到，慕楠辰渾身抖的厲害，本能的跪在地上，低著頭。

他又做錯了什麼？現在究竟是夢還是現實，他還沒醒麼？眼前人為什麼還沒走。

所有的酒杯摔在眼前，不可避免的被玻璃碎片傷了身子。

「你沒有，哈哈哈，我知道你想他，那又怎麼樣，他死了，你忘記了？他因你而死！你想惹怒我？你想激怒我？」不聽任何解釋，男人似發了狂，一步步走進慕楠辰。

「我沒有，我不敢，不是我……不是。」男人近一步，慕楠辰跪著後退一步，直到被人逼到牆角，才伸手捂住耳朵，不斷的搖頭。

「他因你而死，你記住了，他因你而死。」又是這模樣，男人蹲下身子，殘忍的伸手再一次將人雙手扯下來，緊握在手中。

「不是……不是我。」慕楠辰心亂了，心裡的黑暗襲來，這屋子也是黑暗的。所有的一切，他不想聽，也不願信。

為什麼是他，他做錯了什麼？從頭到尾，他什麼都沒做。

「看著朕！抬頭看著我！」這人不敢看他麼？他是他的人，他憑什麼不敢看他。

「父，父皇……不要……」慕楠辰不敢抬頭，眼前的鬼，這是鬼，即使已經死了，也不讓他好過。

是噩夢，也是恐懼，哪敢抬頭。

「你看看，你哭了，我弄疼你了？」男人伸手撫摸著慕楠辰蒼白的臉，動作溫柔的厲害，似乎方才發瘋的並不是他。

「你放心，只要你聽話……你知道，我喜歡你聽話。」這幅模樣，他怕他。他本該怕他，不是麼？若無懼怕，又怎麼會跪伏無法反抗？

「放過我，放過我。」被人挑起下巴，慕楠辰無措的閉上眼。似乎只有這樣，這場夢，他醒來，眼前的鬼就會消失。

「你知道麼，你就算死了……也是髒的，閻王爺不收你……無論你到哪裡，都是髒的，你敢去死麼？」

「我不敢，我知道錯了。」現在，更混亂了。他死在了哪裡，夢裡，或者，現實里。

那江水冷的厲害，冰寒入骨，凍的他每一寸肌膚都沒了知覺。沉下去，只要沉下去，一切都結束了。

可是，現在，眼前的鬼還在……

「你想用江水洗幹凈你骯髒的身體？哈哈哈，別說你的身體洗不幹凈，就算洗幹凈了？你的心，也能幹凈麼？聽話些不好麼？你想要和誰虛情假意，朕不是允了麼？你為何要激怒我？」是了，他已經讓步了，看著他身邊那些下賤的人，他已經讓步了，不是麼？

「不敢……我不敢。」除了不敢，面對眼前人，慕楠辰沒有任何話語反駁。

「很好，把衣服換了。」男人不再為難，鬆開人下顎，起身從一旁的櫃子里找出一套黑衣扔人面前。

「我……」慕楠辰不明白，這人又想做什麼。

「所有的衣服，都給我換了，對了……以後，不許穿白衣。」他給他一套黑衣，丟掉了人原本的白衣。白，他配麼？本就是髒了的人，哪裡配得上白色。

「是……」拿著衣服茫然起身，身體還有些不適。慕楠辰站在原地，並沒有做其他男人不讓他做的事情。

伸手脫掉身上的衣服褲子，赤裸身體站在原地。腦袋轟鳴作響，自尊，自愛，這些，他都不需要，也不可能擁有。就像，那一身白衣，他也不配。

「你的心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你還怕我看？」男人伸撫摸慕斯辰受傷的身體，避開兩日前給人留下的傷痕，卻又指著人鎖骨處的傷痕……

「……」心麼？不知怎麼，被人一句話，弄亂了心。突然記起那個時候，君悅……

「你又在想著誰？」男人可是敏感的厲害，這人所有的表情，所有的心思，都逃不過他的眼，抬手一巴掌，又打在人臉上。

「沒有……誰都沒有。」嘴角流血，疼的厲害。什麼樣的無，什麼樣的有。在腦海亂串的東西，總要忘掉……

「我當初，就該毀掉你的手腳……」男人殘忍的右手撫摸人手腕，不斷向上，摸著人肩膀，再往下，與人十指交握。

「毀掉你的眼睛……奪走你的聲音，把你弄成活死人，這樣，你就不會惹我生氣了，對不對。你……」落在指間的淚，男人明白自己做的過分，看著人恐懼的臉，滿臉淚痕，感受著這身體的顫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你放心，你真成了活死人，朕，可失去不少樂趣。」終究是抱著人上床，將人壓在身下。

「啊！」毫無預警，沒有任何準備，來不及忍耐，在人低頭的時候，慕楠辰本以為的結束，哪想被人一口咬上鎖骨那處，還沒痊癒的傷處，頓時驚叫出聲，本能的抓住床單強忍劇痛。

「你看，你要是喊不出來，那才是無趣。」男人鬆了口，滿嘴鮮血，可見口齒力道殘忍。

「……疼。」已經極限了，這樣的痛苦……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忘記了。初次……或許也是疼的。

「別怕，疼才會讓你記住……你是我的東西。」給人穿上衣服，又抱著人坐在銅鏡前，看著鏡子里蒼白的臉，男人也知道做的太過分……但是他下次，還會這樣。

「我知道……」逃不開的噩夢，慕楠辰沒有回頭，拿著梳子，麻木的打理自己的長髮。

他很疼，疼到心裡，可是除了身後的鬼，沒人知道，也不會有人在意。

君悅不懂，容安不懂……唯一懂的人……已經離開了。

「這就對了，你等著我，我去給你弄點吃的。」乖順的人總是引起人施虐欲，但是，也正因為這人，才會忍著他。

「嗯，我現在也沒力氣。」一下子被人抱到桌前，看著人突然在眼前蹲下，只聽見咔嚓一聲，似乎有什麼鎖住自己雙腳。慕楠辰很想笑，又笑不出來。

上一次，醒了夢也醒了，該消失的人消失了。現在，他還沒準備讓自己從夢裡醒來，所以要一直繼續下去麼。

「我知道……」男人皺了眉頭，起身撫摸人發頂，將人髮絲順腦後，低頭與人抵額相擁。

「很快，你也會醒了，我也不會讓你一直在夢裡。」

「我連做什麼夢的權利，都在你手裡，是麼？」牽強的勾起一抹笑容，慕楠辰以為自己哭都哭不出來。可是，心裡刺痛的感覺，只想掙扎，發瘋，哭泣，苦澀的一切，又是什麼。

他還是人麼？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天子，他也知道他的身份。可是，只要離開龍椅，這天下所有地方，他只不過是逃不開噩夢的人。

他是想去死……徹徹底底，了卻此生。可是，他又不願死……他這樣骯髒的人，死了也是髒的。如果沒洗幹凈，生生死死，他都是髒的。

「自然，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的夢，不是麼？你的過去，現在，未來，都是我，即使你死了，靈魂也會是我的。」

「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上天要這樣懲罰我。」認命的閉上眼，他逃不開。

這是命，他的一切都已經註定，生不得，死不得。可是，他是天子，能掌握天下所有人的命，為什麼掌握不了自己的命……

「因為，是你自己啊，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選的。」那樣的選擇，男人怒的起身，怒的瘋狂，一把掐住人脖子，慢慢用力。

「是你自己選擇的，你把你自己弄髒了，不是麼。」

「是你……弄髒我……」他要殺了自己麼？慕楠辰雙手抓緊了椅子，或許，被殺了也很好，但是他死了又能去哪裡。他太髒了……他不敢死，他還不能死……

「別，咳，別殺我……」

「哈，哈哈哈，怎麼，不想死了？」

反應自己做了什麼，男人立馬鬆了手，將咳嗽不止的人抱在懷裡。

「我……咳，還，還不能死……」

「你就那麼喜歡他？是麼？他讓你不死，你就不去死了？哈哈哈，可笑，你的心只能是我的！」為什麼這人一而再再而三激怒他？感情，這人需要什麼感情。他給他一切，那麼他的一切也該是自己的。

「我知道……」又是這樣的話題，慕斯辰不願聽，也不願想，這男人總逼他回憶。無數次自欺欺人的以為捂住耳朵，便什麼都聽不到，閉上眼，便什麼都看不到。

「你認命吧，你只能是我的，我再提醒你一次，你要與別人虛情假意，我會原諒你，但是，你要想愛誰，你知道後果，你最好，好好回憶一下，你把心給別人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