奠基儀式其實特別無聊，我發言完你發言，說一大堆沒什麼營養的話，然後磨磨蹭蹭一天就過去了。譚卓睿的臉色不太好，話很少，於是一起跟來出差的李子深就被人團團圍困住，旁敲側擊譚董是否對這個項目的建設內容有什麼不滿，後續資金到位能不能準時，等等等等。

李子深應付完這些人，他也一臉倦色，下午他們兩人終於擺脫眾人的糾纏回到酒店去休息。過了一會兒，李子深走過來說：「譚董，我聽說H市風景空氣特別好，所以想出去散散步，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回來。」

「嗯。」譚卓睿盯著平板的熒幕，頭也不抬地應了聲。

李子深走了出去，譚卓睿拿著觸控筆在平板上圈住了一個地方，濃若鴉羽的眼睫蓋住眸里閃爍的細碎柔和的光芒。

項目書差不多有兩百多頁，即便已經手七八人的核查，譚卓睿依然一頁一頁，逐字逐句地看，不時圈住一段話在正文旁邊用紅色寫上批註。

譚健是白身起家，依靠溫晴娘家的助力和自己的努力爬到了令人艷羨的位置，譚卓睿能經營起這麼大的公司的確沾了不少光，但更重要的是譚卓睿自己的天賦和努力。

這份方案從起草到現在他至少看了二十來遍，譚卓睿依然能保持耐心從頭看到尾。這樣的人容易成功，但是攤上這樣的老闆，底下的員工就比較痛苦了。

李勝說過，不要去抱怨譚卓睿的毛病，在他手下能撐過半年，自身絕對會有很大的提升。

手機發出短促的簡訊提示音，譚卓睿打開手機，照片彩信雪花一般傳輸過來。

照片上可以看到李子深穿著卡其色風衣的挺拔背影，他去了市中心的商場買食物，緊接著方知禮從商場出口走出來，兩人都面帶笑容，方知禮牽著李子深一隻手，面帶心疼地捧著李子深的臉蛋，兩人坐到長椅上一起吃東西。

方知禮跟他說過，他沒有幾房親戚，也都不常走動了。昨晚他對方知禮提及身邊有一個眼睛很像季琛的人的時候，方知禮卻一副不知情的樣子，這是為什麼？

是不知道李子深就在他的公司工作，還是方知禮故意說謊騙他？無論方知禮的話是真是假，總之李子深與季琛有密切關係這一點已經證實了。

譚卓睿拆了一包床頭櫃上放的煙點了一根，盯著手機里李子深和方知禮相視而笑的圖片看了有一刻鐘，他忽然站起身去推開衣櫃的門，從西裝外套的內袋裡拿出錢包里的照片。

那是季琛的證件照，也是季琛的遺照。

他把照片和手機里的圖片放在一起，手指輕輕地描摹照片里兩個人笑眼的形狀，發現兩張臉的笑容的弧度和眉眼彎彎的神態驚人的相似。煙灰「啪嗒」落在照片上，譚卓睿連忙抖掉煙灰緊張地檢查落煙灰的地方。

還好沒燒壞。譚卓睿摸著照片光滑的表面鬆了口氣，他決定回去以後拿到照相館去過塑，免得不小心把照片弄壞掉。

說來也是諷刺，從前那麼大個人杵在那兒他都不正眼看一下，現在抱著人家的照片當做寶貝似的呵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