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員工更衣間。

李勝提著環保袋走進來，就看到沈錚正在把換下的便服放進自己的櫃子里，臉上遮得嚴絲合縫只有一雙古井無波的眸子在外面。李勝頂著沈錚的注視硬著頭皮打招呼：「嗨，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我愛人今天煮了烤蝦幹豆腐湯，快來趁熱吃吧！」

沈錚拿出筆和本子寫道：『李秘為什麼給我拿吃的？』

李勝說：「我愛人小的時候被軍人救過一命，所以後來呢，她就去學拳擊了，還拿過省的冠軍。她聽說我們公司來了一批退役軍人，你又是獨居的，於是煮了湯和飯，讓我拿來給你吃。」

沈錚看著李勝捧著的燜燒壺，眨了一下眼睛。

「我愛人說軍人和運動員的關節磨損都特別厲害，這個湯對修復關節軟骨特別好，你快趁熱喝吧！」

沈錚默然接過燜燒壺微微低頭表示感謝，李勝說：「那我先走啦，你慢慢喝哈！」

李勝快步走出公司門口，給譚卓睿打電話說：「譚董，已經按照你的吩咐辦好了。嗯，他收下了。哎，不辛苦不辛苦，我家騎腳踏車到公司就十分鐘時間，我愛人也特別支持這件事……」

沈錚在更衣室抱著燜燒壺平靜無波的眼眸漸漸瀰漫了一層水霧，這是譚卓睿給一個孤苦可憐的人的關愛，對待一個微不足道的清潔工尚且如此，可是他的妻子，不配擁有任何東西。

或者說，那個叫季琛的，連一絲憐憫都不配被施捨。

——

翌日，譚卓睿回到了公司，李勝正式回歸崗位了，他拿著幾份文件來給譚卓睿簽字，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譚卓睿吩咐：「把李子深喊進來。」

「是，譚董。」李勝不明所以，但他還是立即照辦了。

李子深端著剛沖好的咖啡和李勝一塊進來，譚卓睿手肘杵在桌子上說：「李勝你先出去。」

李勝走出去且窩心地帶上了辦公室的門，譚卓睿才開口說：「時代玫瑰的那份方案，你到底有沒有認真看過？」

「是那份方案有什麼紕漏嗎？」李子深問。

譚卓睿打開平板放在他面前說：「項目預估金額這麼重要的事情你還能做錯，我真的很懷疑你的工作能力。」

李子深拿起平板一看，瞳孔驚得縮了一下，會上提過一個地方要修改預算，他有修改，但是他修改時計算錯了稅前稅後的價格導致項目最終金額錯了。如果這份文件譚卓睿沒有去仔細算一遍項目金額，就要白送給別人一百多萬了。

「我花那麼多錢招你回來，是讓你給我好好做事，不讓你幫我做慈善的！你以為每天早上給我沖一杯咖啡就是你的所有工作職責了嗎？」譚卓睿把手邊那杯咖啡重重往前一放，九分滿的美式潑灑出來大半。

李子深倔強地抿著唇，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他說：「對不起，譚董，我下次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就是說會犯其他的錯誤？」譚卓睿的語氣有些沖。

李子深從辦公室里走出來，臉色有些難看，李勝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他以過來人的口吻安慰道：「譚董是對事不對人的，他就是那樣脾氣，我都不知道見過多少小夥子被罵的鬧辭職了，能撐個一年半載的，養氣功夫也能提升個檔次。」

李子深轉過頭看著李勝緩緩地道：「我會令譚董刮目相看的，一定會的。」

見李子深這麼快振作起來，李勝欣慰地拍拍他的手臂激勵道：「能擺正心態就好，我一直覺得你是有能力的，你一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