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被叫醒是很不爽的事情。尤其是被居委會的電話叫醒。周齡悄悄推開徐慕海抱在自己腰間的手，披上外套抄起傘就去了樓下。

「等一下，測體溫。」

兩個「全副武裝」的大媽把他攔在居委會值班室門口。穀梁還待在沙發上裹緊自己身上的毯子，徐北不敢去聞他身上的味道，怕自己做出不好的事情來，見周齡來了，急忙跑過去。

「怎麼回事？不解釋一下嗎？」

「這個……」

徐北撓撓頭，鼻樑骨上多了一道已經結痂的血印，胳膊和腿上沾了泥巴，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剛從垃圾堆里爬出來。

「這麼晚了還跟人打架？」

周齡不由得皺起眉頭呵斥他，兒子最近是乖了不少，也對自己有禮貌了。不料這才一個小時不到，就又竄出去惹禍。

「這就是您誤會了。」

說話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一直在值班室做志願者，替自己的奶奶每天負責量量體溫消消毒之類的工作。她似乎很欣賞徐北這次見義勇為的舉動：

「剛剛那兩個小混混一個被警車接走，一個被救護車拉走。那兩個人想對他們動手動腳，結果反而不小心誤傷了自己人。如果不是他，沙發上那位可就危險了。」

徐北知道自己錯了，不該擅自出手打人，可這次他也是事出有因。萬一那兩個傢伙真的對穀梁做了什麼，自己沒有及時趕到……

傷口一陣刺痛，周齡把塑料袋裡帶來的衣服丟給兒子，讓他躲廁所去換。自己則做到了瑟瑟發抖的穀梁身邊。

「叔叔好。」

一股烤麵包出爐的香味溢滿了整個屋子，和周齡身上的信息素混合在一起，好像炸了誰家的蛋糕店。

「你這是……」

「咳咳……我打過藥了。只是暫時失控。說來多謝徐北趕過來救我。周主任，我有些話想跟您說。」

周齡打開了窗戶，關上門把兒子攔在外面。徐北只能頂著傷，像只委屈的兔子坐在小馬紮上。

半個小時過去，他們還沒出來。那帶著口罩的女生實在無聊，開始和他攀談：

「那裡面兩位是你什麼人啊？」

「剛來的那個是我爸，沙發上那個……」

他頓了頓，露出個略顯憨厚的笑：

「我哥們。就是晚上出來迷路被人盯上了。」

瞧著徐北身上淡淡的桃子味，還有他手臂上起伏明顯的肌肉線條，以及掛了彩卻依然五官端正的臉，她對這個認識不久的同齡人來了興趣。聊著聊著周齡扶著人出來，幾個人登記完辦完了雜事，徐北正打算和父親回家，轉眼看到穀梁委屈巴巴還跟著自己。

「沒帶零錢嗎？要不我幫你叫輛車送回去？」

穀梁不吭聲。周齡給他看了一眼手錶。這個點兒跟本打不到車。徐北突然犯難：

「這可怎麼辦？要不這樣，我帶你瞧瞧哪家賓館還開著門？」

周齡也停下腳步。穀梁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暫時……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

親戚家裡那些人的嘴臉著實讓自己難受不已。他又是個O，無論體力還是各方面都比不上其他人。厭惡這樣的自己也沒辦法。天生的體質自己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