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今天的報紙了嗎？白玫瑰組織成員名單已經出來了，政府為了不讓他們的家庭受到影響把相關消息封鎖了。」

「見怪不怪，叛國集團都是這樣。」

米卡在偷聽當地貴族的婦女講話。

他才發現，像他們這樣的人，連名字都登不上檯面。他嘴上總是說著為了這個國家他可以犧牲一切，但內心還是希望留下些什麼。他已經失去了判斷能力，忽然不在乎這條新聞到底是真是假。當米卡摸到口袋裡的楓葉硬幣時，他的胸口就彷彿被金屬割開。

為什麼冷酷兇殘的人可以得到他人的尊敬？為什麼自私虛偽的人反而是世間的寵兒？

不，還有辦法的，還有辦法的……

奧爾瑪·契訶夫娃……

「你終於露出了馬腳。」弗蘭克慎重地將榮譽的勳章別在了胸前，他黑色的西裝甚至沒有一點皺褶，若不是掛著槍，恐怕像是與愛人幽會，他濁黃的眼睛放若是月亮泡在油里，「第三帝國的未來，怎能毀在一個女人手上。」

他收起了自己卑微的樣子，嘴裡哼著勝利的調子，以太保的身份包圍了女人的暫居地。

「砰砰砰！」

「現在帝國真是多了不少土匪。」西穆勒用筆對比著女人豐滿的身材，他身上總是透著陰沉，「手下那些辦事的從來沒有讓我省心的。」

「如果我能成為畫家就好了。」西穆勒的目光流轉在女人堪比繆斯雪白細膩的肌膚，他的眼睛裡沒有了少年時期的靦腆，眼瞳深處曾經建立起的輝煌建築在炮火下也變成了殘垣斷壁，「政治是瞬息萬變的，藝術卻是永恆。」

斷絕他的是慾望，重塑他的也是慾望。

奧爾瑪的頭髮恰好遮住了隱私部位，她的唇角揚起淡淡的微笑，似乎這是神聖的事情。

「砰！」弗蘭克的手下終於撞開了門，「蓋世太保前來捉拿蘇聯卧底奧爾瑪·契訶夫娃！」

奧爾堡稍稍抬起下顎，她沒有驚恐地叫出聲，眉目間始終帶著從容性質的慵懶。

不是想像中的布朗邦特之子，躍入弗蘭克眼簾的卻是臉色如畫盤顏料的統領。

他手裡攥著米卡的信，心頭炸開。

他太自信了。

「你說，契訶夫娃女士是卧底？」西穆勒獰笑道，他直接把畫筆甩到弗蘭克的臉上。

弗蘭克的眼睛被油料黏住，他的背又回到了原來的弧度。幹枯的手沒有抹掉顏料，而是如傀儡那般向上折去。他忽然想起在很多年前的戰爭，敵軍所剩無幾的士兵就是像他這樣朝他們投降。他感受到自己胸前的勳章被狠狠拽走，餘光間他似乎看到女人得意又溫柔的笑。弗蘭克頹唐地失去了自己所有尊嚴與榮耀，甚至連手上的槍都掉落到地上。

他已經看不清帝國的未來了。

奧爾瑪赤裸著大半的身體，但未曾將自己的思想真正地展現出來過。她忍不住想起了叔叔筆下的「套中人」，從始至終，活在自己的幻想里，也活在他人的掌控中。

帝國的天空被刷上了黑色的油，又或者是栗子的外殼，裡頭孕育著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