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回去。」

「放手……」

安成灝置若罔聞，抓著掙扎不已的雲馭用力往外拖，臨走還丟了個異樣的眼神給沈邸。

「……我數三聲，再亂動別怪我不客氣。」

雲馭兩腳忽然懸空，只想找個地縫把自己塞進去。在一堆女人面前被自己嚴重社恐的師弟抱著出門，不如讓他再跳一次誅仙台。

老臉丟到家了，簡直過分。

街上人來人往，安成灝出門走了幾步，迅速把懷裡的人放下來，整理好衣襟自顧自要先走。

雲馭見他有意走得慢，跟上前開始搭話：

「還學會假正經了？」

「……」

「剛才抱我的時候不是挺順手的嘛？看著挺瘦的一個人，力氣可真不小。」

「……」

「師弟，怎麼不說話？」

雲馭三步並兩步跳到他面前，安成灝臉一紅，喃喃道：

「……誰是你師弟。」

「除了你還能有誰？」

他不知道安成灝為什麼會臉紅，只覺得好玩。可事實上，雲馭靠的越近，安小公子整個人就越容易亂套。

他不知道這種心情該怎麼形容，幹脆一甩袖，憤憤不平朝其它方向跑過去。

「生什麼氣啊？等等我——」

年婆婆回到樂坊時，安成灝正在和雲馭賭氣。兩人明明擠在一張桌子上吃午飯，中間卻畫著一條線。

安成灝伸手夾菜，雲馭立刻伸筷子去搶。安成灝端起碗扒拉米飯，雲馭就故意把自己碗里的東西甩到他碗里去。

如此這般重複了幾遍，安成灝把碗朝桌上一放，氣鼓鼓的回房去了。

「他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

罪魁禍首選擇低頭進食，不管其它，先填飽肚子再說。

直至傍晚，雲馭都沒再找過他，安成灝躲在房裡搗鼓了一整個下午，修修補補，終於把斷成幾截的玉笛修了回去。

也許是天賦，他沒用多久，很快就憑記憶吹起了笛子。新譜的曲子不合心意，安成灝越吹越煩躁，滿腦子都是雲馭嬉皮笑臉搗亂的模樣，於是抬手又要把笛子摔碎。

「小祖宗，快放下！」

雲馭路過花園，見他躲在這裡吹笛子，還一副余怒未消的樣子，急忙過來順毛：

「是師兄不好，給你道個歉成嗎？」

「……」

眼見他要跑，雲馭學著他行了個禮：

「是在下的錯，還望安公子海涵。」

「……你過來。」

又是一言不合就拽袖子。雲馭撇撇嘴，任由師弟把自己帶到了假山後面。

「你要的東西已經修好了。」

玉笛在暮光中顯現出別樣的光澤來，上面還刻著個奇奇怪怪的圖案，和師弟身上的咒印一模一樣。

「看我做什麼？」

「躲什麼？解開解開。」

雲馭想看看二者之間有什麼不同，直接上手又要扒衣服。兩個掃地的小婢女路過，見他們鬼鬼祟祟躲在這裡，其中一個剛剛偷瞧了一眼，迅速紅了臉縮回來。

「安公子和雲公子？他們在幹嘛？」

「不可說，不可說……」

婢女們拿起掃帚離開。假山後的安成灝奮力掙扎想逃脫，奈何手腳都被雲馭困在了石頭上。

「你對法術一無所知。」

雲馭心滿意足撥開他衣領，手指在他胸前的疤痕上打圈旋轉，褪下衣袖，對著夕陽餘光，看一眼手裡的玉笛，看一眼他身上的圖案。

「真見鬼……怎麼這麼巧？」

「能不能……」

「你先閉嘴。」

一個禁言術下去，手底下的人終於安靜了。雲馭變戲法似的掏出紙筆，就著凹凸不平的石頭描摹圖案。

「扭什麼扭？老實點。」

又是一道無形屏障，安成灝這下徹底被困住。瞧著他伸出手指，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時不時戳幾下，體內一股燥熱升騰而起。

「說了要你老實點別亂動，馬上就畫完了，聽話。」

雲馭在紙上落下最後一筆，自認為完成了一副十分完美的畫作。於是舉到了安成灝眼前：

「怎麼樣？你師兄我是不是特別厲害？」

「唔唔……唔……」

「……差點忘了。開！」

終於可以開口說話，安成灝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眼睛裡的委屈無限放大。

「你……你三番兩次……非禮……究竟為什麼？」

「哈？」

雲馭歪頭：

「非禮是個什麼玩意兒？」

「你！」

直到安成灝眼裡隱約泛起淚花，雲馭這才罷休，把法術通通解開，看著他捂好自己的衣服逃回房裡。

「非禮？到底是什麼意思？」

雲馭撓頭，原來自己這個上仙也有不懂的事情。

時間到了夜晚。安成灝難得的失眠了。他越是翻來覆去越是熱得慌，腦子裡全都是雲馭緊皺著眉頭伏在自己身旁的樣子，一筆一畫，專註而認真。自己就像只任人宰割的羊。

而另一邊，雲馭沒心沒肺睡得十分香甜。夢話一句一句接二連三吐出來，安成灝實在委屈，委屈到睡不著，站在他門外偷聽。

「唔……不許動！」

他貼近了一點，聽得更清楚了。

「小師弟別跑啊！洗澡了——」

沉默良久，安成灝悄悄離開，坐回自己房裡，一坐就是一整夜。

次日清晨。

「早啊沉香。」

「公子萬安。」

「早啊小梨。」

「公子早。」

兩個婢女從雲馭房門外經過。瞧他正自己一個人梳洗，順道把夜壺和雜物桶帶走倒掉。

「嗯……還不錯。」

鏡子里是一張年輕人的臉，雲馭對於自己的長相一向有信心，配上自己親手買的發簪，那簡直是錦上添花，魅力值直線上升。

只是……

瞧著手裡另一隻做工精細的發簪，雲馭在上面刻了個只四不像，決定去送給自己最關愛的小師弟。他高高興興推開房門，只見安成灝紅著一雙小鹿眼，看往自己的目光一股怨念。

「怎麼了又？」

「嘶……眼睛疼。」

雲馭聽到他難受，上前一摸額頭，並不是很燙。

「好睏……」

說來奇怪，雲馭不在這裡的時候，安成灝滿腦子都是他的臉。雲馭一來，他反倒感覺無比安心，眼皮越來越重，最後支撐不住睡過去。

給他蓋好被子，雲馭轉身想要離開，一想到他還會因為自己不在而失眠，又給他加了個安神咒，好讓人能睡得更安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