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當我醒來之際，我的身旁依舊是溫斯利的面容。

我慢慢凝視著他的面容。

這人其實很奇怪，在我身邊陪伴著我，無孔不入，卻又極會找著機會投機取巧試探我的心意。

讓我習慣他的存在，卻又不至於厭煩。

我的脾氣很差，這並不是我的謙辭。我的脾氣，是真的差，是真的，令人感覺極為不適。

也許是我本身知道自己天命限制，身體殘疾，就算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登至頂峰，也不可能，得到這人世之中常人可以踮踮腳就能得到的尊敬愛意。

這些東西，我從未得到過，即使說出心中這些想法，得到的也是眾人鬨笑嘲弄。

久而久之，我便不再說出自己的想法，並且喜愛折磨看別人痛苦的模樣。

世俗中的我既然已經如此醜陋，那麼，眾人和我一起來這污水之中翻騰好了。

庄園裡的僕役大多畏我，怕我。這也算人之常情。

我看即溫斯利。這個人的確很奇怪，我奇怪他的目的，又奇怪於他的手段。

接近我會有什麼謀利。

許多事情，我不會想通的，所幸我並不需要一定得到答案。

我慢慢起身，正想搖鈴讓僕役進來為我穿衣。

而比我動作更快的，是溫斯利在後起身按住了我準備觸鈴的手。

「為何不在多休息會？」他在我身後問我，故意將熱氣噴灑在我的耳蝸。

「入眠、思考、發獃、說話、入食、休息都不過是一天的組成部分。我不幹這個，便會去幹那個。本質上都不會有什麼區別。也就無所謂做什麼。」我慢慢而語。

窗外烏鴉正在鳴叫，立在混凝土搭成的白色瓷磚上。

綠色藤蔓纏繞著幹枯的樹枝，想要爬高卻再也沒有了扶持。

溫斯利輕輕撩過我的髮絲，我的頭髮不短，也不長，垂下來是剛剛及肩的程度。

髮絲尖觸在肩膀皮膚上，感覺並不是那麼的令人舒適。還有些微癢。

我慢慢將頭髮撩至背後，才突然想起我已有很久沒有去剪髮。

頭髮的長勢速度總是超出人的預料。

溫斯利在後玩弄著我的頭髮，外面的天色將白不白，將暗不暗。

「我給你剪頭髮吧。」半響，溫斯利像是聽及我的聲音，慢慢出語。

我側過頭去，看著來人。屋中的天色還有些暗淡，照著他的臉頰也不太清晰。

「不用。」我慢慢搖了搖頭，不再理會他，繼續搖了搖鈴。

他見我執著便沒有對我說什麼，倒是面容顯得有些可惜的樣子。

僕人很快進來伺候我穿好了著裝，最後的領結僕人想要為我繫上，但溫斯利拿了過去，暗綠色的領結在他手中停留，慢慢系在我的領間。

他像是第一次做，不太熟練，又像是心中已演示過無數遍。

領結並不難結，他嚐試著為我打上了個蝴蝶結，在我白色的襯衣領上。

隨即他拿過我墨綠色的外套為我披上，動作小心，又彷彿顯得極為珍重的樣子。

我在床際邊垂著腳打量著他的面容，一瞬間像是覺得好玩，我伸出腳踢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