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給這個案子下定論有點為時過早，只不過就這兩起拋屍地點來看，第一，兇手很注意隱藏，第二，兇手是個新手，雖然手段很變態，但從其對骨骼損壞程度來看，他的確是個新手，而且做的慌裡慌張，有些胸骨上還有肌肉組織沒剔除幹凈。

他一定是在極其慌亂的時刻處理的屍體。

還有第三，拋屍時肯定沒有現場感知人。

電腦熒幕上分了四個區域，方糖時不時敲擊幾下鍵盤，快進或者後退，祁言也時不時抬頭看一眼監控錄像里的內容，忽然他手快按下了暫停鍵。

方糖轉過頭，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怎麼啦小哥哥？」

「第三格，後退三秒，放大，放慢，調亮，加深對比，注意右下角。」

方糖托著腮，按著他說的逐一操作，然後她就發現在右下角，出現了一個長達二十秒的模糊影子。

這個影子籠罩在路燈下，完完整整的人影，然後在凌晨1點二十五分二十八秒之後，那影子恍然間閃沒了蹤影。

「我去！」方糖驚呼一聲，「光源是固定的，只需要幾個代碼，我能模擬出身高，你說這會不會是兇手？」

祁言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不能確定，但我覺得沒人會在雨夜站在一個地方，一沒打傘二沒穿雨衣的，不動地方足足二十秒，他應該也是害怕下雨泥土鬆軟地表凹陷，所以特意回來看過。」

「可惜高架橋下面安裝的監控比較少，很難再做排查了。」方糖笑嘻嘻回身正視著祁言，打算再好好誇一誇這個小哥哥，卻猛然間發現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祁言的狀態有點虛脫的感覺，於是她幹脆直接上手，觸碰到了那滾燙到能熱牛奶的額頭。

「你發燒了？」

祁言點了點頭，「沒事，抽空去買個藥就行。」

「不行，我去跟隊長說。」

方糖竄了出去，祁言伸手沒拉住，只好跟著一塊到了江巡的辦公室門口。

這位江隊還挺忙，手裡拿著座機聽筒時不時附和裡面的聲音，還一心二用的翻看著文件。

祁言這才注意到他辦公室的陳設，幹凈又簡單，辦公桌後的架子上陳列著各式各樣的文件，書籍，獎盃，證書和錦旗，對面有個沙發和茶幾，角落裡擺著幾盆綠植和啞鈴。

江巡的辦公室大門不怎麼愛關。

冗長的電話會議結束後，方糖一轉身拉過了祁言，「隊長，祁言發燒了。」

「哦，十分鐘出門買藥，然後通知各部門十五分鐘之後開會。」

「他才剛下火車…」

「他是個警察，還能站著在這溜達就能辦案！」

方糖還想再爭取爭取，結果不出所料的被江巡的氣勢下了回去。

老實說，祁言現在更多的欣慰，這個假請下來，他心裡反到不是滋味，於是緩緩開口，「江隊，方糖這裡有發現，她是來彙報工作的。」

方糖回頭，一臉驚訝，祁言推了推她，自己轉身出了門外，也並沒有去藥房，只是憑藉著堅強的意志力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他現在難受的實在不想挪窩。

對，他的意志力也就夠從工位挪到飲水機這點距離了。

而且對於案子他還是有點想法的。

十五分鐘之後的會議，各小組帶著自己的結果紛紛趕到會議室，江巡坐在最前頭，由於內心的阻抗，祁言選擇了距離他最遠的位置，一個挺不起眼的角落，身邊兒都是陌生的同事。

「木兒，你先來。」

木霜遲點了點頭，「我這兒的發現不多，從現階段發現的來看，兩組骨骼系同一被害人，皆是死後在處理屍體的時候被剔除肌肉組織的，致命傷不在軀幹骨上，骨的彈性和可塑性不大，相對來說較為堅硬，根據骨內蛋白質和三醯甘油的…」

「停！」江巡及時打斷了木霜遲，「別整那些聽不懂的，直接說結論。」

木霜遲白了他一眼。「被害人男性，身高在175公分左右，誤差不超過5公分，年齡在二十五到三十歲之間，中等體型，A型血，死亡時間不會超過一周。」

「能從DNA里下功夫嗎？」江巡問道。

「基因庫相比耗時較長，我儘力在做。」

「來，糖兒你們技術隊。」

方糖站起身來，將先前的發現大致說了一遍，所建立的模型也大致還原了角落裡疑似嫌疑人者的身高。

「男性，身高180到185，目前發現的就這麼多，還是小言哥哥眼尖發現的。」

祁言一個冷戰，這稱呼…

江巡也敲了敲桌子，「嘿！幹嘛呢，酸不酸！祁言…祁言你坐那麼老遠幹什麼。」

「我…這裡，安全。」

江巡一臉的無奈，「顧兒，你那兒有發現沒。」

顧思安點了點頭，「我在高架橋低下相對幹燥的部分提取到了一個模糊的足印輪廓，分析大概是個擦蹭型，雨天對現場破壞太大，如果這不是那位流浪漢的，八成就是兇手在現場駐足過。」

祁言想了想，開口問道，「一號現場就沒發現相似足印嗎？」

「應該是有的，不過被環衛工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破壞了。」

祁言點了點頭，不經意間對上了江巡的目光，緊接著江巡就想豹子咬住了獵物，不肯撒嘴的叫住了他。

「祁言，說說。」

祁言嘆了口氣，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我的發現也沒什麼，只是覺得嫌疑人在選擇拋屍地點上很有意思。」

江巡頓時來了興趣。

祁言繼續說，「我在來的路上看了濱城的地圖，兩處拋屍地點都處於濱城較為邊緣的地點，而這些地點常年跑外勤的李警官都不甚了解。」

李子然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

「這說明兩點，第一，地點是精心挑選的，第二，他對周邊環境了如指掌，然後是從心理動機上的推斷，木科長說過，肋骨上的劃痕很亂，說明兇手在處理屍體上是個新手，一般新手的慌張心理很容易就暴露了出來，還有最後兩個問題，還會有多少次拋屍？最有可能的拋屍地點在哪裡？」

江巡默默點上了根煙，「藏屍這事兒吧，按著現在發現的來看，起碼還得有四五次，然後地點…偏僻的地方倒是有不少，距離兩處拋屍地點最近的也有幾處，李子，一會散會後你帶幾組兄弟們看著查查，實在不行帶上警犬。」

「是，隊長。」

「糖兒，整理現階段被害人線索，下發到轄區讓他們摸一遍，這年齡段的男性應該都有個活兒吧，把文件發下去，大規模摸一遍，行，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