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溫白都是設計專業的學生，加之溫白神經大條，待人親近，任羅笑如何高冷，還是和他自然而然地混到一起。

再次見到韓成蔭也是上課，他是商學院的學生，修設計雙學位，橫跨小半個學校來蹭課，還要拉著溫白犧牲周末去聽為雙學位單開的的課。

美名其曰笨鳥先飛，溫白信了，更何況他是由衷地喜歡設計，對聽課樂此不疲。只有羅笑知道，韓成蔭是特意要陪著溫白，一分一秒也不想浪費。

一開始意識到韓成蔭對溫白的感情時還有點難以理解，後來一想韓成蔭和溫白，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打打鬧鬧十八年都過來了，生出許多超脫兄弟義氣的感情也很正常，更何況溫白又是那樣自帶光環的人。

但是等到發覺自己對韓成蔭產生了同樣的心情的那一刻，他卻順理成章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沒有任何錶示，他僅僅告訴自己「我喜歡他」，足夠了，不需要得到他。如果不是發生了後來的事，羅笑覺得可能一輩子也就這麼過了，各自分開，然後忘記。

三個人的小團體，羅笑經常會缺席。他心臟不是很好，從小養成了喜靜的習慣，溫白是十八歲少年該有的朝氣，可是對於他有時候太過於喧鬧。

每次邀約總是遭到羅笑各種理由的回絕，因為這件事韓成蔭一度對羅笑很不滿，下課將他堵在了畫室。

畫室人都陸續散了，昏暗的光線打在畫布上映襯得柔和，那個男孩就那樣毫不退步地擋住他的路。

好像記憶里他永遠都那樣高大，為他遮過風，也斷過自己的去路。

「你今天晚上不是沒事嗎，為什麼不來吃飯？」質問的語氣將羅笑從幻想中拉出來。

「不喜歡。」他隨口回答。

男孩明顯生氣了，那個時候的他所有情緒都表現在臉上，還不會偽裝：「羅笑，我們都拿你當朋友，你能不能給點回應，溫白對你那麼好，你怎麼能一點感激都沒有，你就這麼冷血？」

一字一句護著溫白，戳著羅笑的脊樑骨。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憑什麼這麼說我。」羅笑那張很少有變化的臉蒼白了幾分，情緒漸起，很快又平復下去，聲音也恢復清澈，「我心臟不好，吃不了那麼辣的，也去不了那麼亂的地方。」

「對不起。」他道歉，趁韓成蔭發愣的功夫推開他走了。

第二天見了，就像這些從沒有發生過。韓成蔭很想從他的面部看出些許異常，但什麼也沒有，只是後來再有活動他會跟著來，來了也只是在一旁坐著，仍舊是一個人。

韓成蔭也沒有為那天的事道歉，他那麼高傲除了溫白沒人能讓他低下頭來，更何況羅笑依舊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看了就讓人火大，心想他也就是這種人，感情少的可憐。

在韓成蔭的眼裡，他與溫白一定就是農夫與蛇，終究要反咬一口。

羅笑知道自己沉淪了，那些喧鬧會讓他的心口發悶，可他還是不由自主地跟著那個男孩走，像在吸食甜蜜的毒藥，整整挺了一年半，又一次心悸，他覺得他得停下了。

「我喜歡男人。」羅笑對溫白說出這句話時，韓成蔭也在。

溫白眼裡一陣驚訝，韓成蔭眼裡除了厭惡還有警惕。

「啊……其實，也沒什麼，你自己能接受就行。」溫白是個好人，他壓下所有排斥，磕磕絆絆地安慰他。

羅笑只是扯了扯唇角，調笑道：「溫白，我和你們不是一路人，我喜歡男人是誰都行的那種，不帶一點感情的喜歡，懂了嗎？」

一句話，將自己重新與世界隔絕，他們的來往被羅笑斷的幹幹凈凈。

一直到畢業，韓成蔭和溫白都是本地人，今後原本也計劃留在這裡。可是畢業之前溫白忽然提名了出國深造的計劃，離別與五年相隔一下子明晃晃地擺在韓成蔭面前。

溫白喜出望外，韓成蔭手足無措。二十二歲少年衝動，他向溫白告白了，把他一切情感全部傾訴，嚇壞了溫白，也嚇跑了溫白。

二十二年的友誼傾塌，溫白走了，沒有知會韓成蔭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