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宿醉，韓成蔭睡得很沉，羅笑叫了醒酒茶，猶猶豫豫不敢進去，坐在門口，低著頭，瓷磚線條在他眼裡越發錯綜雜亂。

屋裡韓成蔭早就醒了，狼藉一片，猜也猜得出發生了什麼，更何況他這人喝的再多很少斷片。他沉默地坐了一會，走向浴室，冰涼的水沖在身上，打了個冷顫。

門鎖發出「嗒」的一聲，在羅笑耳里炸開，韓成蔭低頭看了他一眼，眼中是說不出的情緒，憤怒與厭惡交織在一起，掩蓋了他眼底的顏色。

「進來。」他沉聲命令。

起身，門再次被關上，羅笑也沉寂，心裡卻是從未有過的恐慌，沒有人知道他是多麼的貪戀溫暖，又是多麼地害怕拋棄。

可是他早已經被生活折磨的很少表露悲喜，否則韓成蔭一定會看見眼前的人把他當做救命稻草，緊緊抓住不放。

「昨天的事，能不能當做沒發生？」

「你自己不知道拒絕嗎，都這麼大人了，就任由我來？」

沒有一點安慰，所有怒氣，背叛了溫白的愧疚都一口氣怪罪在了羅笑身上。

羅笑只是苦笑，半嘲諷半編造：「你自己的力氣你心裡沒點數嗎？」

接著儘可能平淡地說了一句，這一句是他最後的掙扎，陷入泥潭，在所不惜。

「再說了，溫白拒絕你了對吧，他不喜歡男人，但是我喜歡男人。你看，你缺溫白，我長得像溫白，咱們兩個在一起，各取所需。」

韓成蔭雙目微睜，有那麼一瞬的思考，很快開始發怒：「羅笑你要不要點臉？」

他挑挑眉：「你應該清楚，你永遠也得不到溫白了，這有什麼問題？」

不歡而散。羅笑想，是啊，他還要不要臉啊，可是比起被他譏諷，他好像更怕被他丟掉，任他飄零。

還沒回家的這幾天，羅笑開始頻繁地出入夜店酒吧，就在韓成蔭眼皮子底下。

終於有一天，韓成蔭一把將他從別的男人懷裡生硬地拽出來，潑了他一臉的酒。

「羅笑，你就那麼饑渴？」

羅笑冷眼看著他：「你要考慮一下我說的話嗎？」

韓成蔭被氣笑了：「好啊，我滿足你。」

他用力地拽著他的手腕，將他拖出了酒吧，尖刻的話語刺.激著他：「我想溫白了，以後你就跟著我吧。」

說實話，那個時候羅笑欣喜大於悲痛。

一紙協議，他們各取所需，混著混著熬了五年，二十七八了，心智也都成熟了，沒人再拿協議說事，這個荒唐的日子，竟叫他們過的相安無事，甚至有點平凡的家的樣子。

更多的時候韓成蔭是把羅笑當成溫白來對待的，時而溫柔時而冷漠，溫柔是給溫白的，一分都沒有留給羅笑，冷漠是在某個宿醉過的早晨，忽然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罪孽，韓成蔭自責卻又無法逃離這種蠱惑。

......

除了像現在這樣，男人時不時的就要提醒羅笑，他的心裡還住著一個溫白，一直沒有改變。其實他自己又何嘗不是，韓成蔭拿他當成溫白，他就偏要不解風情地冷言冷語，像要刻意將自己與溫白區別開。

男人說著蹩腳的託詞，甚至拿他畫漫畫來說事，無非就是不想在公司看見他頂著溫白的臉，讓他想起溫白心疼愧疚，想起自己不堪的生活。

好像一直以來，韓成蔭被蒙蔽，溫白逃避，只有羅笑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看得清清楚楚，結果卻選擇欺騙自己。

羅笑不再諷刺他，唇角微微揚起。

「好，我明天就去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