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成蔭義正言辭地讓羅笑妥協，結果睡一覺也沒把這件事多放在心上，還是中午下樓吃飯路過設計部，瞥見那個空了的位置才想起來今天一天也沒聽見他的消息。

他的位置離窗子近，陽光經過潔凈的玻璃映得一半桌子都金黃燦爛，陽光下幾本書，還有一顆綠油油的仙人球，帶著塑料的花盆沒來得及換，新買的花盆安安靜靜放在一角。

許是陽光刺眼，韓成蔭看得失神，隨即搖了搖頭。

有那麼一瞬他竟然覺得羅笑是真的抱了想要認真工作，普普通通地留在百韓的心情來的，不過一想，他是那樣有感情的人嗎？

沈安平來的時候，就看見他意味深長地盯著一個空位，走過去站到他旁邊，身邊人居然一點也沒發覺。

他是公司的製版師，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與韓成蔭雖然私交不多，但是工作起來配合的特別好。

「昨天來的那個小帥哥呢？」

他一說話把韓成蔭嚇了一跳，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小帥哥是指羅笑：「你找他幹什麼？」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問了出來。

沈安平掂了掂手裡的文件：「這不是昨天開發部沒人，就剩這個新來的，我叫他整理一下最近的設計方案給我，今早就發過來了，我校對一下一點問題也沒有，開發部真是撿到寶了。」

誇讚是真的，但是卻感覺韓成蔭聽完臉色更不好了，他趕緊結束，簡潔地說了一下目的：「我把我們那邊方案的方向印出來了，給他看一眼。」

韓成蔭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想起昨天晚上羅笑確實抱著電腦在沙發上坐了一宿。

被他的煙味擾起來，客廳里只有電腦黯淡的光，繚繞的煙，以及噠噠敲鍵盤的聲音。

看見他出來，羅笑無聲地掐滅了煙頭。男人不喜歡他抽煙，原來他也是沒有煙癮的。

只當他沒什麼正事幹，關好門繼續回去睡覺。

現在一想這一幕似曾相識。

那還是他剛畢業出來辦公司不久，百韓就是個小破牌子，公司剛剛初具規模，憑著幾個小方案出點小名，接了一個在當時不小的標子。

做到一半投資人忽然捲款跑了，人一時找不到，另一方還一直要求賠違約金，百韓的經濟鏈一下就斷了，周轉障礙。

韓成蔭東奔西跑求人，陪那些勢利眼喝了不少烈酒，回了家完全把羅笑當成了發泄的地方，羅笑沒說過什麼他就無心悔改。

也是偶爾半夜酒醒了，想出來喝杯水，就看見羅笑坐在電腦前在數位板上畫畫，咖啡一杯一杯地往肚子裡面灌，後來就染上了煙，那段時間羅笑整個人都圍繞著咖啡和煙草的氣息。

有幾次韓成蔭好奇也多看幾眼，他什麼都畫，人像風景，大多是小出版社的漫畫，看多了就心煩，覺得自己忙的不可開交，這個人到有閑心。

直到有一次看到他的電腦上明晃晃的低俗內容，韓成蔭徹底被惹怒，摔了他的數位板，破口大罵：「羅笑你挺會學以致用啊，畫這麼噁心的東西都給學校丟人。」

羅笑撿起數位板，摔得力度不小恐怕是用不了了，先把內容保存，看也沒看他：「是，你給學校爭氣，公司都該沒了。」

氣他這方面羅笑格外有天賦，每一句都說到韓成蔭爆炸的點上，他捏緊了拳頭。

羅笑抬眼，挑眉：「怎麼要打我啊？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來管我呢，同居者，還是昔日的朋友？」

意思再明顯不過，按理說他羅笑墮落到什麼地步也輪不到他來管。

韓成蔭摔了他的杯子，咖啡撒了一地，轉身就走。

之後即使是喝醉了他也基本不回家，看到羅笑就難受，羅笑樂得輕鬆。

百韓的危機持續了小兩個月多，突然就有人把百韓的違約金補全了，再過一段時間那個高層也抓到了，百韓總算正常運營，甚至這麼一鬧讓好多公司聽聞了百韓的名字，只要一查就能發現它的潛力巨大。

錢是誰交的韓成蔭心知肚明，可是羅笑不提他也拉不下臉問，終於是回了趟家，一頓飯吃的生硬。

還是羅笑不經意地提了一句：「違約金我交了，你這酒再喝下去受不了的是我，錢記得還我。」

韓成蔭都有多久沒碰過他了，明顯的託詞韓成蔭卻自動忽略，只不滿於他的態度。

一聲冷哼結束了兩個月來的第一頓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