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為什麼
小說: 孤城祭 作者:棠梨烬 字數:1385 更新時間:2020-03-20 11:26:05
「你以為你還是一界帝王?笑話!我告訴你,你現在自身難保!」
沒了法力護身,幾乎是費了全力,這才將將躲下這一拳,這一動又牽扯到全身大大小小的舊傷,他胸口發麻,似乎心脈被扯斷一般。
氣血翻湧中,嘴角處還溢出了幾不可見的血絲,他忍住了頭暈目眩的感覺,眉心緊鎖皺成一團,似乎在極力忍耐著。
「魔帝是否胡言亂語暫且不提,只是本君從不知道,本君的寢宮裡,南際水伯也能大呼小叫了。」清冷的嗓音自外間響起,俊美的神君伴著環佩清脆踏步而入,素來隨和帶著淺淡笑意的神君此時面上一派肅穆,顯得格外驚才風逸不落凡塵。
當日虞夏歸降後受封八荒之南,掌南際江河湖泊,封水伯。聽起來似保一方水土,其實就跟個城隍土地相類。
翎箜心中冷笑,無權無勢至此,還擅自尊大目下無塵,不說老老實實夾起尾巴做人好好當他的水伯去,偏要仗著昔日有戰功留在天宮,以他對奚詰的了解,等魔界殘部全都處理完後,再過個幾十年奚詰會隨便找個由頭把虞夏殺了立威。
「神君,臣不是——臣……」自奚詰進來的那一瞬間,虞夏本就不大靈光的頭腦才慌慌張張的明白了翎箜故意激怒自己的緣由——他與神君畢竟比翼連理數年,就算一朝彼此為敵,個中情分也不是能由外人置喙挑撥的。
不然神君怎麼還會親自去天牢接他出來,又怎會不顧一眾臣子的反對和昭夫人的臉面,把這舊日「故人」安置在自己寢宮!
虞夏慌亂的想要辯解,卻不知如何開口,畢竟他的確是動了手的。奚詰神情卻沒有片刻改變,一雙眼粘在捂著臉的翎箜身上就再也移不開,朝他們擺擺手,威嚴不容置疑,「都出去。」
「是。」
虞夏鬆了口氣,和仙娥們一同出了屋子。
屋子裡沒了外人,床上地下兩個人反而都靜了下來,翎箜垂著頭,看上去自是一種哀戚難言……
奚詰心中隱隱難受,但沒細想為什麼,只是暗自嘆了口氣,上前幾步。
翎箜眼前光線被擋住,接下來一雙微涼的手把他的臉捧了起來,那雙手如玉一般,只是在微微發抖。翎箜無心掙扎,順著奚詰的力道抬起了頭,暗棕色的眼睛似琉璃一般剔透,那裡面似有似無的氤氳著一層水汽,叫人看了心軟。
他從來受不得他這般眼神,痴望了許久,到底無言,最後低頭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你是故意的。」
這話已是肯定,沒有絲毫疑問,甚至尾音還帶著幾絲繾綣,更像情人間的呢喃秘話,而非追罪問責。
翎箜沒說話,只是順著他的意思如先前無數次一樣,靜靜窩進奚詰懷裡。
「為何要這麼做?」他二人已許久不曾溫存,此時相擁而坐,哪怕什麼都不做,竟然有些飛蛾撲火決絕的意味,奚詰在他耳邊低聲問著,雙臂遠不如平淡的語氣會偽裝。
翎箜把下巴擱在他的肩窩上,有些疲憊的闔上了眼,他自然知道奚詰問的不是自己為何故意激怒虞夏。
而是在問,他的法力為何在一日日消散、為何他要服下消散功力的禁藥……
想起那日從冥界離開時,接天鋪滿忘川兩岸的無義草,看的久了,滿目都是那般鮮紅妖冶,那花肆意生長,勾人心魄。
他走走停停,一次次回頭,卻總覺得回了頭也還是眼前的那條路,再無退路的感覺幾乎要將他逼瘋!
一枚發烏的藥丸靜靜躺在他的掌心,那是他從魔界帶出來的為數不多的東西之一,能緩緩將人的法力封錮,隱藏在體內,無論如何也不會被探查出來,且功效……與另一種消散法術的藥極像。
他忘了那日自己是怎麼將那枚丹藥吞下,只記得藥效發作時被放大了百倍不止的痛感讓他生生將牙咬碎,雙目模糊時,一眼望去看不到邊際的艷紅。
承受每日堪比誅心之痛的代價,他隱匿起自己的功力,安順的被奚詰關押折辱,但願能換日後一個大仇得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