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諾旁邊的猶太人們慌張起來，他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個突然爆發的青年人。

米卡忽然想起什麼，從自己的包里掏出一支花瓣向外卷的紅色玫瑰，塞進恩諾的手掌心裡，見恩諾慢慢停止了哭泣，他感覺自己的臉頰在發燙，靦腆地笑了笑，「我發現我好久沒送你花了，這朵也沒以前的好看。」

很久很久以前的時候，恩諾就很喜歡米卡的笑，裡面充滿了真實無害的天真與希望。兩人在讀大學的時候，米卡總是像這樣笑著和他談論自己的理想，說自己一定會向世人證明民族是平等的，他想成為布朗邦特家族的驕傲。

那時候恩諾自以為他要比米卡成熟許多，他會成為優秀的政客，教人識清帝國華麗殿堂內部的腐朽與殘酷。

恩諾的情緒平靜下來，他心裡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問米卡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其實我和迪思都知道，西穆勒是藏不住的。」米卡不安地拉扯著自己的頭髮，「自從美國參戰後，帝國就連連敗退。」

「我們的國家已經經歷了一次慘重的失敗，蘇聯侮辱了我們的婦女，搶掠了我們的錢財，所以我們這次讓他們付出了同樣的代價。」

「這次人們寧願做輸掉全部的戰敗者，也不會做向敵人投降的懦夫。說來好笑，他們相信會有人帶他們轉敗為勝。」

恩諾發現，米卡的眼睛漸漸沒了從前的生氣，他的眼眸的顏色深沉了許多。

「我們抓走西穆勒，並不是真的想帝國向我們承諾什麼，結果你也看見了，他們總能讓人民無條件地支持他們。」米可勉強地扯了扯唇角，他凝重地看著恩諾，「我來的時候比以往輕鬆許多，看來太保的注意力被吸引住了。」

「這裡除了他們外，還有一批猶太人，他們不會離開，不過也不願意再忍受下去。」

「我也不願再忍受下去了。」恩諾應道。

米卡撥開了恩諾彷彿是用金絲編織成的頭髮，他很少認真去觀察那隻與眾不同的眼睛。它永遠注視的是天空，永遠在等待什麼。

「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

「重建的確很麻煩。」小弗蘭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但他的眼神沒有絲毫猶豫，他果斷地揮下手臂，「倒油，點火。」

火苗迫不及待地跑到地上，貪婪地舔食著散發濃烈氣味的汽油。等它稍微長大了，它就盯上了蜷縮在一起的房屋，它毫不客氣地啃食房屋的基座，階梯，嘴裡的東西還未嚼完，又去狠狠地拉扯房屋的脊樑，猛然吞進喉嚨里。

「哪來的火？快滅火呀！」

「火太大了，趕快逃出去吧。」

「這邊的路被火堵住了。」

「這邊也是。」

……

「老夥計，我真的沒想過他們用這種手段救你出來。」迪思推開了暗室的門，地下室只是掩飾，真正的暗門在窗戶對面的牆面，迪思背後是越漲越高的火焰，但他沒有絲毫慌張，「你的忠犬，和你一樣卑鄙無恥。」

西穆勒忍不住發出了笑聲，聽起來莫名的刺耳，像是摩擦金屬發出的聲音。

迪思和幾個人戴上面具，把西穆勒連帶椅子搬到了窗戶面前，而他們鑽進了地下室，裡面只要用力砸開底部，就會出現地道，地道可以通向另一條街的房子。

西穆勒痴迷地看著張狂的火焰照亮了半邊的夜空，猙獰的五官在火焰面前慢慢舒展開來。他大聲唱著帝國的國歌，展現出自己與這火焰般同樣難以撲滅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