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合巹 (七)
小說: 本仙掐指一算 作者:西行妖00 字數:2009 更新時間:2020-03-22 03:36:04
雲馭睡了一整天,傍晚時分才從床上爬起來。那一棒子下手很重,力氣很足,自己的後腦勺到現在還隱隱作痛。
「嘶……白祿那小子呢?又被人捉去玩了嗎?」
說曹操曹操就到。他正自言自語,年婆婆就抱著個娃娃來敲門,順道還帶了一堆瓶瓶罐罐,仔細一瞧全是傷藥。
「自己的孩子也不管,半夜把人放出去,你不怕丟,老婆子我還怕呢!」
雲馭苦笑一聲,年婆婆這是真的把白祿當成他的兒子來看待了。不過看這陣勢,她來一定不只是為了抱怨這個。
「府尹大人派人來,說是一定要你去一趟。老身說雲公子抱恙不便出行,那群官差老爺還在門口等著呢。」
「找我做什麼?」
皺著眉頭咽下杯子里的水,雲馭看向正待在人懷裡打盹的白祿。年婆婆一邊輕聲哄著孩子,一邊給他開了門。
一路無話。這次府尹倒不是在正堂後等著自己。院里擺著一盤沒下完的棋,雲馭走過去,給那老人行了一禮:
「大人。」
「先生不必客氣。」
府尹這才屏退左右,拿出一張畫像來:
「本府又有事要麻煩先生了。」
「別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先讓草民猜一猜——」
雲馭裝模裝樣掐指一算,指著畫像上的男人:
「這是汪老爺,對嗎?」
「先生果然厲害。」
紙上畫的是個蓄了鬍鬚的男人,昨夜見到的汪少爺和他有六七分相似。府尹揉著自己的額角,一點點把最近折磨自己的事告訴他:
「先生也知道,對於那些怪力亂神之事……本府雖說不願相信,現在卻不得不信。自從結了那沈邸的案子,這城裡又出了戶鬧鬼的汪家。汪家舉家搬遷出了京城,宅子還沒來得及拆。前幾日夜裡就忽然鬧出人命來。」
按照當朝律令,凡是蹊蹺的命案官員不得泄露給外人。府尹能這樣著急,估計又是碰到了實在解決不了的事情。
雲馭低聲問道:「草民可還聽說,汪家幾日前夜裡給汪少爺配了門陰親。只是那天新娘中途逃婚,現在也下落不明。」
「事情就出在那天夜裡。」
府尹收起畫像,從頭開始娓娓道來。
那天夜裡的確是汪少爺成親不假。京城裡汪家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富戶。可據傳言所說,那汪老爺子嗣單薄,到了六十多歲膝下也就這一個男丁。汪少爺福薄,一生下來就是個瞎子,身上大病小病不斷,藥罐子里泡著長大,能活到及冠之年實屬不易。
「本府與那汪老爺乃是故交,發生這樣的事實在是意外。」
放下汪家其餘鬧心的家事不說,單就一個病歪歪的兒子,汪老爺已經花了無數的銀子去給他保命。可惜天不遂人願。他本打算給兒子結一門親事沖沖喜,問了生辰八字,一切也準備妥當,就差把新娘子接過門。
誰也沒想到,那汪少爺沒能活到成親那天。汪老爺心灰意冷,帶著親眷舉家上下搬離了京城,眼瞧著親生兒子的靈柩還躺在堂上,實在放心不下,一天也離不開。
「於是……」
「那汪老爺也是糊塗。」
於是就有了那一晚雲馭見到的迎親隊。那是汪老爺專門給兒子配的陰婚。新娘是農戶那裡買來的,為的就是趕在汪少爺頭七下葬之前,能有個歸宿。
雲馭撓撓自己的後腦勺,有些虛心,不出聲繼續聽他講。
「也正是那天夜裡,汪老爺待在靈堂里。伺候的下人僅僅是去了趟茅房,回來的時候,人已經……」
想到那天汪老爺可怖的臉,府尹拍著自己的胸口順氣:
「也正是這樣,本府經過查證,已經排除了汪老爺自盡的可能,覺得這件案子可能並非凡人所為……」
「真的嗎?」
他越這樣朝神神鬼鬼那方面想,雲馭反倒越不相信,想到汪少爺拉自己去的墳地,起身再拜:
「草民有一事相求,大人如果信得過,就請大人派兩匹快馬和一名差役。今夜定能給大人一個交代。」
此時此刻,安成灝還待在自己房裡休息。往日里來聽自己彈琴的常客都被一口回絕。白祿在年婆婆那裡吃飽喝足,邁著小短腿去找他:
「前輩好——」
眼瞧這小娃娃把自己當成了和雲馭一樣的怪人,安成灝擺擺手:
「我可不是什麼神仙。話說回來,你那前輩又被府尹大人接走,可是又出了什麼事?」
「等前輩回來就知道了。」
雲馭騎著馬,帶人在城外四處尋找,一路上不停的和那差役搭話,絕口不提要幫府尹大人的事。
天色也暗下來,他們不知道到了哪兒,停在一片樹林外,進了山下的茶棚歇腳。
「道長,我們離回去只剩下一個時辰了。」
京城的守城官個個嚴厲,按照律令會早早關閉城門。雲馭手一揮,示意他別著急:
「請放心。喝完這壺茶,再上山也不遲。」
烏鴉從頭頂飛過,離閉城還有半個時辰,雲馭嫌麻煩,把馬留在山下,這才慢悠悠和他去了樹林深處。
夕陽照在幾處殘缺的墓碑上,野貓趴在石頭上盯著他們。那小差役沒見過多大世面,還以為走錯了路:
「道長,來這裡作甚?」
「鐵鏟帶了嗎?」
雲馭接過他遞來的東西,對著其中一個墳包挖下去。直到破棺材露出來,那小差役退後幾步:「這……這是……」
「別愣著,過來幫個忙。」
這口舊棺材看著很輕,抬起來卻重如千斤。他們把隨身物品都堆在一處,雲馭擦掉上面的泥土,從缺口處取出來個盒子。
這是個做工精緻的木盒,看起來像女兒家梳妝時用的小玩意兒。搖了搖打開,裡面是一張已經發黃的紙。
這紙雲馭認得,這是專門寫殘譜的紙。
「誰!」
因為有外人在,他不便使用法術。身著紅衣的女人披頭散髮站在那堆墓碑間,野貓一鬨而散,她雙眼上覆著白綾。
「他沒有眼睛……我可以……可以借你的眼睛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