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封狼居胥 (二)
小說: 本仙掐指一算 作者:西行妖00 字數:2049 更新時間:2020-03-27 05:16:13
即使在白天,地牢里也照舊寒氣逼人。靳將軍隨著府尹到了關押汪旻的地方,驚異於門欄上奇異的法陣圖和幾張符紙。
「這……」
瞧著牢里那個形容枯槁的身影,靳峰難以將這人和傳言里的形象聯繫在一起。他湊近一點想要看清楚汪旻的長相,沒想到他忽然睜開眼睛。
靳將軍被他那沒有瞳仁的眼睛嚇了一跳,迅速平復心情,展開手裡自己那份密旨——
畫像的確是他沒錯。可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像皇帝親口說的那樣,是個懂邪術的瘋子?
「你是來找我的吧。」
汪旻的表情很平靜,彷彿已經知道了自己大限將至,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副端莊矜持的樣子來。
「如果是來找我的話……那還是請回吧。」
與此同時,樂坊里還是一派安寧祥和。安成灝把靳霖留下來用饗食,一邊吃一邊聽他講靳將軍當年在夜門關那些事。
雲馭抱著孩子一路走進來,在他身邊坐下,托著下巴認真聽故事。
瀚朝自開國以來,就定都胥城,以夜門關劃分匈奴和北部邊界。靳霖的父親靳峰參軍時還是個十五六歲大的毛頭小子,大字不識幾個,進軍營最初只是想結束流浪生活混口飯吃。至於建功立業這種事,他想都沒敢想過。
當時的鎮北將軍廣招賢才,只要有心參軍都可以納入麾下。和靳峰一同入軍營的還有個姓鄭的讀書人,也就是後來的叛將鄭聞夕。
「說來真是讓人惋惜。我爹他當年很是欣賞那姓鄭的,還和他拜把子結為異性兄弟。結果那鄭聞夕居然當著所有人的面帶著部下投敵了。要不我說,讀書人就該好好讀書,摻和些打打殺殺的事像什麼話……」
安成灝眯著眼瞧他,靳霖連忙解釋自己僅僅是舉個例子,還把隨身帶著的寶貝拿給他看:
「這就是夜門關一戰里我爹用的赤羽箭箭頭。我跟你講,這玩意兒邪門的很。戴上它天天晚上都會做噩夢。」
「邪門你還敢貼身戴著?」
雲馭對他手裡的箭頭十分好奇,接過來仔細查看,懷裡的玉笛忽然嗡嗡作響,白祿也被嚇了一跳,差點兒從椅子上摔下來。
又來?之前剛下凡那幾年,自己幾乎把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怎麼遇到師弟之後,這些殘譜全都扎堆出現了?
「等等……」
雲馭把箭頭舉高,對準太陽,瞧了半晌忽然覺得後背發涼。
「你這個,是人骨磨出來的?」
「什什什什麼?」
安成灝突然結巴,靳霖把箭頭拿了回來,眼神一暗:
「成灝兄也知道。我那兩個哥哥在塞北落到敵軍手裡,最後折在了夜門關。這箭頭便是當時那些匈奴人跟我們交戰用的。我想去那裡,一來是為了出遠門透透氣,二來……想帶些好酒去看看他們,把衣冠冢修一修。」
白祿抓緊了雲馭的衣袖,和他同時歪頭思考,那對滿是好奇的眼睛透露出一絲疑惑來。
「前輩……」
雲馭感覺到有人在拽自己的衣袖,低下頭,小狐狸伏在自己耳邊輕輕說了句話:
「有些話這裡不便說……」
和師弟交換了一個眼神,他抱起懷裡的孩子離開,還順走了桌上的一碟點心。
「失陪了。」
安成灝還在和靳霖有一句沒一句聊著靳將軍以前的事,眼神飄忽,時不時朝門口的方向望。
後花園裡正是人最少的時候,雲馭帶著白祿鬼鬼祟祟翻牆出去,成功擺脫了下人們的視線。
長舒了一口氣,他蹲在空蕩盪的小巷子里,看著這小子在自己懷裡翻找著什麼,掏了半天,不僅什麼也沒掏出來,還把原本藏在懷裡的點心和小玩意兒都翻到了地上。
「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
「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
雲馭湊近他,只見白祿火急火燎的在自己的袖子里翻來翻去,最後翻遍全身,終於在尾巴里找到一把極為精緻小巧的銀鑰匙。
「這是我府上的,如果你們這次要朝北走的話,有些東西一定要帶上。」
「什麼東西非帶不可?缺什麼就跟前輩我說……」
沒了以往那副算命先生的打扮,雲馭難得可以以本來面目示人,心情也輕快了許多,主動幫他收回耳朵和尾巴,抱起小娃娃朝大街上走去。
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京城內外最不缺的就是熱鬧。府尹趁著午時剛過,派人將牢里的汪旻和靳將軍一起送出城外,還特意給他們換了最普通的裝扮。
馬車緩緩駛過小道。雲馭正悠閑的坐在樹下,一顆顆小野果從枝葉間掉下來,每掉一顆,他就撿起來拿帕子擦一擦,包進袖子里。
「夠了夠了,小心——」
話音剛落,白祿一腳踩空摔倒了前輩身上,一大一小兩個人頭碰頭撞在一起,雲馭露出個抱歉的表情,轉頭卻看見那一輛不起眼的馬車。
右手悄悄攏在袖中使了個透視術,馬車裡赫然坐著兩個熟人。他撈過還在揉額頭的白祿,兩指在他眼前一晃——
「車裡那個穿灰布麻衣的是不是很眼熟?」
「那不正是……」
「噓。」
雲馭豎起食指,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抱著白祿路過,順手將不久前撿到的東西丟出去。
那片葉子凌空飛起,又沉下去,追著那馬車粘到了車底。
「前輩你……這是?」
「這葉子會一直跟著他們誰也發現不了。現在我們應該先去你的住處拿回你說的法寶。」
白祿還在發獃,總覺得那車上的汪旻不對勁,嘴裡突然多了個酸甜多汁的果子。
「別看了。馬車哪有騎馬有趣?改天我帶你去夜門關騎馬,騎他兩天兩夜玩個痛快。」
「前輩這是答應了?」
小狐狸很是興奮,耳朵和尾巴不知不覺又冒了出來,臉上寫滿了好奇和崇拜。
「偶爾像凡人一樣散散步消消食挺好。路上難免無聊,我跟你講講之前在東瀛國的事……」
偌大的樂坊內一片安寧,偶爾能聽到一兩聲輕快的笑。聽曲彈琴的常客走了不少。安成灝瞧著對面還在滔滔不絕的好友,默默倒了杯茶推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