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嚴的竹黎殿檐下，風晚之負手而立，還不滿二十的少年神情肅穆的可怕，階下，站了滿院子的暗衛，因受了樓主的命，現下一個個眼都不敢眨，正盯著面前的慘烈刑責。

暗衛們在外就是死士，都是素來被打磨慣了的，重責之下再鞭鞭見血也能咬牙忍住，一時院內寂靜的詭異，只有刑具打在皮肉上的沉悶聲響和監刑官唱數的聲音。

暗堂行刑的人都極其老練，十幾個人一同受罰，每一鞭落下的時間不相前後。

「去把竹黎殿的大門關上，」風晚之站的高，遠遠就看見了一臉震驚往這邊跑的程遠，回身對瑤止低聲吩咐。

瑤止今日也嚇壞了，低著頭繞過人群去將程遠攔下，眼圈還有點泛紅，她從沒見過這樣的樓主，雷霆之怒下打罰這麼多的暗衛，還讓所有不當值的暗衛來觀刑，著實是被樓主嚇著了。

「大人，樓主不讓您過去。」她沒來得及關門，只得伸手攔住了程遠。

「什麼？他這是怎麼了，素日里不是從沒管過守衛們嗎？畢堂主呢？他手底下的人讓樓主生氣了，他為何沒來？」程遠果真停下腳步，向瑤止詢問著今日之事，若是換旁人來攔他，他未必這麼給面子。

「畢堂主早來過了，被樓主一頓問責給問了回去，連職都停了，還說畢堂主為望江樓兢兢業業，也該回家養老……」

「這……」他像聽了個天大的笑話，他與風晚之一同長大，他怎麼不知道風晚之還有這般強硬姿態的時候？連上一世最後西洲冷複發時，他想瞞著洛雲離趕他走，都不像這般果斷決絕。

唉……說起來若是上一世最後的最後，他果斷些將實情告知洛雲離，說不定最後兩人還能活下來一個……

「那這群暗衛是怎麼了？那十二個守衛不嚴也就罷了，這百八十個人被拉來觀刑有算是怎麼回事？對了，為何只罰暗衛，侍衛們呢？」

「樓主說，侍衛們都是江湖人士與望江樓簽的活契，與望江樓本無主僕之份，故而將那天的所有侍衛都辭退也便罷了，不必再為苛責。暗衛們不一樣，都是自小在樓里養大的，棄不得，故而這般……」瑤止咬著下唇，似乎還有話想說。

「呵，他倒還沒昏了頭，那爺就回去了。」程遠無所謂的笑了笑，他還當那傀儡絲出了什麼問題，導致風晚之性情大變，這才急匆匆趕來。聽了瑤止這番話才放下心，他清醒的很，至於為何忽然性情果決了……

洛雲離就是他的軟肋，只要還記得洛雲離這個人，風晚之就永遠不可能斬斷優柔寡斷的性子。可洛雲離這一世偏偏自己封住了風晚之的心脈，覆蓋了自己曾經存在的痕跡。一個沒有軟肋的人，怎麼會不堅定？

「大人——」瑤止見他要走，忙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袖，隨後覺出不妥，慌亂中鬆了手，眼神閃躲起來。

「怎麼？你還有什麼事？」

「大…大人，樓主罰了八十重鞭，鞭鞭見血才算數，」她忽然瑟縮了一下，眼淚就在眼眶裡晃著，「大人能不能求個情，奴婢實在是害怕……」

對暗衛們來說，這也不算什麼重罰……

程遠眼神一亮，臉上露出促狹的笑意，「瑤止，你可是瞧上哪個暗衛了？」

「……」

程遠見眼前的姑娘臉皮忽然漲紅起來，一臉乞求的看著自己，便知道自己猜的也不錯，笑意更甚。

「大人…」姑娘家被戳中心事，又羞又怕，愈發不安起來，看的程遠大笑，伸手在瑤止頭頂揉了一把，「行了，爺幫你這個忙，去救救你的小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