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五十七」

「……」

還未曾入主殿的院子，監刑官高聲唱數的聲音已經清晰，程遠看了眼身邊神色緊張的小侍女，心下愈發想笑。

瑤止原本是老夫人在世時，千挑萬選出來送給樓主當房裡人的，上一世樓主年少時就認識了洛雲離，到死也沒納妾，這一世倒好，這小丫頭明知自己身份，不等風晚之決定她去留，就先自己找了情郎哥哥。

「樓主，」程遠拱手行禮，自覺的上了台階站到風晚之身後，「不是讓你不許過來嗎。」

程遠看著階下跪著的暗衛們，明顯有幾人受不住重刑，已經快要維持不住身型，面色蒼白，搖搖欲墜。順著瑤止的眼神看過去，第二排角落裡，是個面容還算清秀的青年，額上已經冒出了許多汗，下唇被咬的血淋淋的。

「屬下是大夫，樓主這麼個罰法，怕不是要了他們的命，屬下來替您看看，向來樓主不至於真的要了他們的命吧。」

風晚之冷哼一聲，眼神都沒給他一個。

「屬下明白您生氣，也知道他們犯了大錯，樓主要警醒眾人。可再打下去，雖不至於出人命，也要修養十天半個月的，您得不償失。還不如要他們戴罪立功，追查賊人。」

「今日也是稀奇，」風晚之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的藥堂單試藥一項上就死過無數人，還有不少稚子，本以為你是見慣了生死的鐵石心腸，沒想到今日能為他們開口求情。」

「……」程遠被說的無法辯駁，給了瑤止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院中的刑責還在繼續，在他和風晚之扯皮的一會功夫里，監刑官已經唱到七十以上。

「七十四」

「七十五」

「……」

「七十九」

「八十！」

行刑的人們垂手肅立，鞭子拖在地上，在青石上畫出詭異的紅色長線。

風晚之向前走兩步，高聲道，「此次外賊闖入，爾等毫無察覺，置望江樓上下於險境，本座今日設罰，爾等可有不服。」

「屬下不敢。」

「呵，你們都是自小在暗堂養大的，便該是望江樓之精銳，這次的失誤，罰過便算過去了。本座照樣會重用你們。或許有人覺得連樓內堂主、長老都不曾察覺的異情，要你們察覺出來有些苛求，本座的確也覺得不可苛求，今日便將此事做一個契機，將樓內藏書閣五層以下的功法秘籍盡數公開，新一批在訓暗衛處已經交代下去，你們這些出了師的更不能懈怠。」

「謝主上。」數百人一同答覆，雖然中規中矩，但還是能從眾人眼裡看出激動。

暗衛們雖然練武，但是尋常沒有上邊恩賞，是摸不到那些正派功法的，常常是拿血肉之軀去拼。

望江樓的藏書閣經歷十幾代的積累，幾乎有江湖中最多的功法，藏書閣一共分九層，先前只有下兩層對暗衛侍衛們開放，沒想到這件事過後樓主竟然又開了三層給他們。

這絕對算是因禍得福！

風晚之沒再說什麼，只是讓人散去。也不管一旁沉思的程遠，徑直進了屋子裡。

而外邊，程遠目光深沉，似乎站了許久，才沉沉嘆了口氣。

「大人，樓主都進去了，您就別在這兒曬著了。」瑤止在一旁輕聲喚道。

程遠忽而邪肆一笑，「沒救下你小情郎，對不住了。我就不進去了，回去讓人配些傷藥給他們送去。」

「多謝大人，您…您能不把這事說出去麼……」瑤止紅著臉，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程遠屈指在她頭上敲一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