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重的喘息聲響在耳畔，淡淡的香繚繞於鼻端，柳冬呆怔在浴桶里，還未待他回答，那人便已坐在他的身旁，伸手將他攬入懷中。

溫熱如火的氣息，全數呼於他的頸間，柳冬顫了顫身子，想要躲開他，可放在他腰上的雙臂，驀地使了力氣收緊，柳冬心下一陣慌亂，可臉上卻佯裝著平靜模樣。

答應也好，拒絕也好，反正這最後不還是要順著他心意而行麼？

柳冬捉住了萬鳶欲往下摸去的手，他側了側臉，淡淡地道：「等等，你不騙我？真讓我見她？」

「本王何時騙過你？」萬鳶笑得眉眼微彎，只是心下還是有些不悅，反應過來後，才察覺到那微微的不悅里，是有些酸味兒。

他輕輕地吻了吻柳冬濕透的墨發，而後抱著人站起了身。

突然起身的動作，嚇得柳冬心頭直跳，在以為自己要掉下去時，竟不禁伸手抱住了萬鳶。

不過是無意的動作罷了，萬鳶的唇角卻揚起一抹笑意，淺淺的，甚是溫柔。

陰晴不定的康王，現下總算是高興了些。

低首間，卻對上柳冬清澈的眼眸，彼此微微怔了怔後，柳冬有些尷尬，低垂了眉目，輕抿了水紅的唇，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想著待會兒該忙的事，你是害羞了嗎？」萬鳶輕輕吻了吻他的額，而後微微笑著，「本王的相貌也不差吧？你就算提著燈籠去找，方圓八百里，也找不到比本王還要好看的人。」

嗯，他一直以來都對自己的相貌甚為自信。

「是嗎？」柳冬覺他這話說的有趣，便抬眸看了他一眼，搭理了他一回。

萬鳶抱著他，緩步行至屏風後的小榻旁，邊將人小心翼翼地放下榻上，邊開口回道：「本王就在你眼前，還需懷疑？莫非你眼睛不好？」

看著萬鳶較真的模樣，柳冬也懶得再搭理他。反正不論他說什麼，自己也懶得去細聽，他在意的，唯有與自己夫人相幹之事。

下一刻，一團陰影罩了下來，熟悉的淺香繞於鼻端，頓時，柳冬滿臉通紅，不安的心正怦怦亂跳著。

「是了，瑾之，你的頭髮還是濕的……」萬鳶微垂著眼眸，抬指輕撩起他的一縷墨發，「冷嗎？」

還未待柳冬回答，萬鳶忽的放下那縷墨發，而後輕輕一笑，抬手捂著柳冬的嘴，不讓他先說，「不過也無妨吧？本王實在不想等了。」說著，他撤了捂著柳冬的手，低首輕咬著他的肩。

柳冬微蹙了眉頭，依舊沉默著。

小窗微啟，春夜裡的風輕輕吹來，送入縷縷涼意，安靜如舊的夜裡，一彎明月照在窗前，柳冬別過臉，看著窗外朦朧的月光，有些茫然。

他想到了許久未歸的家，也想到了一直等著他的夫人，想至此，他的心便覺揪成一團的難受。

明日見到她，該從何說起……

他不想讓她知道，他與萬鳶之間的事，若讓她知道了，她還會喜歡自己嗎？怕是還會看不起他。

正想間，一道低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瑾之，看著本王。」

話音剛落，柳冬鬼使神差地看向了他。

萬鳶也正看著他，英氣的眉目間，帶著微微的溫柔之意，唇角輕揚著，噙著一抹淺淺的笑，不見平日的傲氣，卻見少有的溫柔。

淡淡橘光下，柳冬看著眼前之人，似有初春的暖意堆積在眉間，又有冬末的微寒未融在眼底，又冷又傲，卻又帶著少見的溫柔。

只是，這人的易怒暴躁，柳冬皆已記在心間，不論他現下如何佯裝出一副溫柔的模樣，他還是不可忘記那個罵著自己是「賤人」的萬鳶。

相視了一會兒，忽聞萬鳶道：「瑾之，起來。」說著，那人坐直了身子，伸手將呆怔的柳冬扯了起來，末了，自己便又躺了下去了。

柳冬怔怔地看著他，也不知他想做些什麼。

「過來。」萬鳶微微笑著，見他聽話地跨坐自己腿上後，方才道，「轉過去，用你的唇舌，好好伺候待會兒能讓你舒服的東西。」

柳冬身子一僵，想到若是轉過去了，自己的屁股便會對著萬鳶，想至此，他滿臉通紅了起來，臉上一陣發熱，心下也有些惱怒。

是真把他當男寵了嗎？也實在是太過得寸進尺了吧。

可若不答應呢？

會挨打嗎？亦或是，不讓他見夫人？

柳冬微蹙著眉，半垂了眼眸，掩了滿目的情緒。

萬鳶自是看出他的不願，只笑了笑，溫熱的手撫著他的大腿，掌下的觸感，如輕撫過一匹上好的綢緞，光滑而細膩。

等了良久，仍等不到柳冬的回答，萬鳶心下也有些不悅。

這蠢貨在想什麼想這麼久！

須臾，他不耐地開口道：「快點，要做就做，不做就給本王滾下去，不過，若你選擇滾下去的話，以後休想再見你的夫人。」語罷，他氣得狠狠掐了一下柳冬的腿。

被掐的地方，立時紅了起來，柳冬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腿，末了，方抬起清澈的眼眸，看著萬鳶，而後咽了咽口水，似是想說些什麼，可等了他一會兒，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只是有些可憐地垂了腦袋，卷翹的眼睫顫了顫，似見掛了一滴淚珠在上面。

最後，他還是照做了。

在轉過去的時候，他看見萬鳶的腳踝上有一根紅繩，然，還未多看幾眼，他便又挨罵了。

夜已漸深，雙耳銅鼎熏爐里的香，已不知在何時燃盡，月光照入室內，卻見那幅春畫仍在繼續。

一扇單薄的朱漆木門，掩了多少低叫輕喘。淡淡月光照在門前，守在門外的同秋與同春，正趴在門上偷偷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