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麼。」

江轍已經吃過了，他近日來胃口都不太好，早飯也吃的晚，一個時辰前才用過膳。

可是現下已然是正午，顯然江子塵正在用膳，他要跟進去，就只能點頭，「還……還沒。」

「那就……」

江轍一雙眼睛閃著希望。

可江子塵正好一抬眼，看見了牆頭半蹲著的那個黑色身影，眼底比江轍更亮，方才的疏遠和冷漠全都收了起來，方才想的什麼，也全都忘了，只道：「你出去吧。」

江轍：「……」

他順著哥哥的視線看過去，看見了那個才出現沒多久就徹底超過他的男人，頓時起了爭搶的心思，而且他真的有要事要拜託哥哥，他不會走的。

「三公子。」慕離從牆頭躍下，顯然也沒有想到江轍會在白天進江子塵的院子。他的視線在二人身上一掃，知道江子塵沒有什麼殺氣，便也安了心。

只是不知道江轍做什麼跟看了仇人一般看他。

這之前他去找江轍給江子塵澄清，都被他擋在門外見也不見，他也不好過於糾纏引起懷疑。

有幾個八卦到無恥的，說他前幾日才娶了二少爺，現在知道二少爺出了事，又來三少爺這裡獻殷勤……斷袖都斷得這麼隨便便算了，那個瘋子他們不稀罕，可是他居然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對他們純真的小少爺下手。

慕離差點沒對他們動手，他們三少爺那種風吹就倒畏首畏尾像個軟綿綿的包子，他看都看不上，哪有關著的這個有韌勁，又有趣。

江轍再見到慕離，因為先前在心中覺得他陷害自己母親，早就對他沒了一點好氣，又見哥哥是真的喜愛他，更是看他不順眼，本來最是溫順的三少爺，在對著這個人高馬大沒一點女人樣的嫂子時，鼻子里也重重地哼了一聲兒。

將慕離哼得一愣。

可他對江轍到底是心中有愧的，便也不做計較。

「用過飯了麼？」他轉頭笑嘻嘻問江子塵。

江子塵忘性大，被江轍一攪和，什麼都記不得了，方才才說不吃他買的東西，現下嗓音中都帶著雀躍，「還沒呢。」

他的後半句直接藏在了喜悅的沉默里——等你回來。

慕離看見他手裡還抓著髒了的筷子，抿了抿唇才沒有笑出來，「我特意買了些新的點心。」

「嗯，好。」江子塵煞有介事點頭，「那我就嘗嘗吧。」

江轍無措地看著，茫然地問：「那我呢？」

「你？」江子塵像是才想起來，轉回頭上下打量他，道，「你又不是這個院子里的人，自己出去吃，以後不許來了。」

「我有事要同你說的！」

「那你說啊，方才那麼多句廢話都能擺在你的正事前頭，你能有什麼大事？」

他那無所謂的語氣真的刺痛了江轍那沒有經受過什麼風浪的心，他那般雲淡風輕說著的，是自己的娘親啊！可是自己不能跟哥哥置氣，他生病了！

他忍著，才沒有又一次沒出息地掉眼淚，悶悶地道：「我想請你去看看我娘，爹說……她醒不過來了。」

他顫聲哭叫道：「……她醒不過來了啊哥哥！！我要沒有娘了！」

江子塵身影忽然頓住了。

一陣風裹著幾片泛黃的葉在他身後飄落，純白的衣擺拂動，輕紗般又卷進了風裡。

他就這般定住了，江轍從背後看著他，看著江子塵露在衣袖外的指尖開始發抖，發顫，他緊緊攥了拳，可是只是讓那抖動更加明顯，直晃動了他全身。

「江轍。」江子塵道，「我身上出了什麼事，你是知道的吧。」

江轍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所以也沒有回話。

江子塵也沒有回身，依舊給他一個蒼涼淡漠的背影，「若是我要害你娘，你覺得，我會出手救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