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變了。」他終於忍不住，幾乎是大逆不道地道。

可他非說不可。他一點都不傻，他根本不會這樣，見到一個五文錢的仙豆糕就高興成這樣。

「就是因為他！」他一隻手指著慕離。

慕離倒是意外一笑，「我怎麼了？」

江子塵鼓著腮幫子直接打斷，含含糊糊地：「吃你的飯不許說話，食不言寢不語沒人教你麼。」

他心裡很知道江轍的意思，可是他怎麼可能會讓別人說自己因為一個男人變了呢？他其實沒變，只是原先隱藏著的自己，漸漸有些暴露出來。

若是只有慕離在場還好說，現下還有別人在，他根本不想談論這個。

江轍又是鼻子里哼了一聲兒，隨意吃了幾口，便吃不下了。

「我沒停你不許停筷子，接著吃。」江子塵一雙眸子微微抬起，命令。

慕離第一次見他這麼說話，也是第一次見他這樣的眼神，本來江子塵在他面前，看著不過才幾歲，可是現下倒像個長輩似的，真是有趣。

尤其頂著這樣嚴肅的神色，說出來的話，還同五歲的人一樣。

江轍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面對面同江子塵說過話，更別提這樣坐在一張桌子上吃東西了，他又象徵性地扒了兩口，便一直盯著江子塵看。

同他不同，江轍因為偶爾會偷偷跑進哥哥的院子，因此對他這張臉很是熟悉。

慕離眼見著這位看似撒謊都不會，被人說兩句就會掉眼淚的少爺。

江轍雖說之前幾乎發瘋似的追責江子塵，可他心裡到底也還是信江子塵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的，若是柳笑笑真的是什麼惡毒的人，也教不出江轍這樣的兒子，他的小心翼翼，他的怯懦，只怕也有些柳笑笑的影子。

被人指著脊樑骨詬病，一個女人，怎麼可能不受傷，不慎言慎行。

「你看什麼！」他這頭正想著，耳邊江子塵含著怒氣的呵斥傳過來，他一雙眸子凌冽，銀針一般戳過來。

慕離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一直盯著江轍那張紅臉看。

他轉回腦袋，不嫌事大，平淡問：「塵兒吃醋了？」

這話一出，另外二人全都站起來了！眼神一個比一個凶。

三公子真是名副其實，氣得馬上眼淚就落了下來，「你竟敢胡說八道！口出狂言！你這是污衊！他不會跟你走的！他也不喜歡你！」

「是麼？」慕離忽然覺得江轍在這，場面或許會更有趣，便更加緊追不捨，「那我就是要帶他走，他是我的夫人。」

「你住口！」

「那你問問他自己，他若是不跟我走，我便當做自己從來沒有出現過。」

江子塵怎麼可能不走，只要還尚存一分真知，他都不會想留在這兒。

江轍眼淚都要落到飯菜里。

江子塵皺眉，「你怎麼能愛哭成這樣，你娘不會拿洗衣棍揍你麼？」

他話一說完，江轍想到了娘親，神情落寞下去。

江轍心裡，二哥哥從小就是萬能的，他什麼都會，那比自己高大不了多少的身形，總是站在他身前，遮住刺眼的陽光。其實很多次面對爹爹的提問，他答不出來，他都會在心裡想，二哥肯定知道。

二哥一定能寫好這個字，二哥哥知道這個病症該怎麼治，他會騎馬，他會針灸，他甚至能徒手抓蛇，將才五歲的自己嚇得半死，可他就是小小年紀什麼都會。

他說：「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救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