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三的手搭在秦圖肩膀上，聽著他的哭泣，感知著他的顫抖和聳動，好半天才開口：「你摸吧。」

話音剛落，秦圖立刻手腳並用毫無形象地扒拉到他身上，然後就著他的肩膀，接著掉眼淚。

他一抽一抽地說：「五三，我、我早就把好感度那件事忘了的，我沒懷著那樣的心思，我一點都沒有的……」

五三瞬間明白了他為什麼又哭，伸手撫慰他的後背：「我只是隨口一提，你不要在意。」

「不可能，你一定很在意，不然你不會提。」

「我真的只是隨口。」

「你絕對在意得不得了，你討厭我。」

「我沒有討厭你。」

「你就是討厭我！」

「……」這種國小生般的對話五三的確是進行不下去了，他精準地轉移話題，「好吧宿主先生，您靠近些。」

秦圖邊哭邊往前蹭，準備等著五三的下文。

然後他某處要害一緊，電流帶著噼里啪啦的火花直接噗呲到腦門。

「……！！」秦圖的呼吸停滯了整整十秒，哭也哭不動了，眼淚花也嚇回去了，整個人瞬間停止思考，直到……

溫柔得如同呵護嬌花一樣的觸感，一直滾燙到心胃裡，腦子也隨著一陣又一陣轟隆轟隆，秦圖差點一腳把五三踹下去。

「你撒手！撒手！！」

五三完全沒有撒手的意思，還嘆了一口悠長的氣:「您身為成年人，應該明白該怎麼自行解決這種情況，而不是帶著這種情況跑到別人床上，以及像流氓一樣喪心病狂地在別人身上亂蹭。」

他的說教秦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秦圖只感覺自己快要瘋了:「你給我停下！撒手啊啊啊啊！！」

五三道：「成年人宿主，在下是在給您上課，如果您不知道怎麼自行解決，請您好好學著點。一般來說手法應該是這樣，如果您喜歡玩點花的，手指還可以多動一動，比如食指這樣轉圈……」

他的聲音嗡嗡的，越來越聽不清，秦圖的頭腦被刺激得幾乎空白了，身體好像在燃燒，漸漸撒手也喊不動了，只能本能地被折磨，抽搐地哭泣，咬著牙發出一點稀碎的沉音。

他在一片空白中被徹底點燃，燎原，燒盡，熄滅，又被拎去了浴室，再被拎回了床。

這次他的手終於不亂摸了，一動不動地被五三攬在懷裡。

五三的身體並不健碩，卻不乏寬厚，令人心安。

他最後道:「以後您不要這樣隨便爬到別人床上了……幸好，我不是別人。」

第二天繼續揣著捲軸找人，秦圖恨不得隔五三八百米遠。

五三也不傻，畢竟作為始作俑者，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和自己的宿主修補一下情感裂痕。

「宿主先生，糖人要不要？狗不理包子呢？」

「不吃！」

「這頂西洋禮帽怎麼樣？一百年後可是難得的古典風格了。」

「長衫配禮帽太丑！我不要！」

「哪裡丑了，您應該看過不少民國電視劇呀，裡面但凡帥一些的主角不都這麼穿過？」

「你走開，你別跟著我！我們分頭找，分頭找行不行？」

「捲軸在您手裡，在下只能跟著您，沒法分頭。」

「啊啊啊啊啊！」

於是街上就出現了這麼滑稽的一幕，一個神色慌張的男子抱著捲軸在前面逃，另一個笑容友好得非常詭異的男子拿著糖人禮帽等禮品在後面追，甚至追進了電車黃包車，又追進了另一條街。

這場景有些人看不明白，有些人看得明白。戴著瓜皮帽留辮子的老學究氣得戳拐杖：「真是敗壞倫常！」

也不知道打打鬧鬧串了多少條街，秦圖瘋狂逃跑的腳步突然停下了。

他懷裡的捲軸在震動，就跟開了震動模式的手機一樣。

跟上來的五三瞧見這個情形：「呀，宿主先生，咱們找到了。」

接下來就比大海撈針容易許多，在這條街上每一個店面走過，看捲軸在哪震動最大。

最後停下的地方，是一處寬不過一米的小門。門上面拿木板寫著：太公報社。

秦圖打量了一會：「……我怎麼覺得這報社的名字好眼熟，好像以前在新聞上見過。」

秦圖想推門進去看看，五三卻眼神冷厲地把他拉住：「您忘了有位軟糯可愛的妹子告訴您，我們要找的書靈四百級往上嗎？」

秦圖手指一哆嗦，於是門都不敢碰一下了。

五三把秦圖拉到另一條街的茶坊坐下，排出九文大錢，點了一盤茴香豆，再讓店小二沏了茶，這才開始講：「太公報，這是一張延續了一百多年的報紙，直到您所在的時代還在發刊，只是地方從地晉挪到了G城而已。對了宿主先生，捲軸上說穿越過來意圖不軌的是一本書靈吧？確認一下。」

秦圖打開捲軸又看了一遍，點頭：「嗯，說的是書靈。」廢話，宿主的任務里不是書靈還能是狐狸精麼？

五三道：「那就對了。捲軸說那個穿越的書靈就在這裡，而這裡除了那個書靈，應該還有一位太公報的報靈。報靈和書靈略有不同，報靈的壽命與報紙是否連載息息相關，報紙停刊後報靈就會消失，而太公報正是一份一百多年了都還沒有停刊的報紙。」

秦圖聽得逐漸感覺好像事情很嚴重，緊張地抓了一把茴香豆：「一個現代的書靈……他跑到一百年前來找太公報的報靈來幹什麼？」

五三倚靠著竹椅：「您剛才說，太公報的名字你在現代的新聞上看到過，您再想想是什麼新聞。」

秦圖本來是想聽五三講，自己嗯嗯啊啊就好，老師忽然反過來提問，他嘴裡嚼著茴香豆不能反應。

半晌，他「啊」了一聲，趕忙把茴香豆咽下去，剩下的也不敢吃了，像上課答題一樣哆嗦：「這個……嗯……這個……」

五三一隻手逐漸放近胸襟，好像打算摸出教鞭。

秦圖被他這麼和善親切地盯著，靈光一閃，想起來了。

但他還是沒有直接說，而是小聲問：「聊這個話題，不太好吧？」

五三：「您可以說委婉一點。」

好吧委婉一點。秦圖斟酌道：「就是……他們G城一撥人不服另一撥人，太公報是少數幾份站在弱勢一方說話的報紙，所以他的招牌被砸了，記者也被打了，甚至他的記者還被當眾羞辱打壓。不過之後太公報還是堅持立場，沒有變過。」

當了這麼久假神仙，驀然聊起為人時候的新聞，秦圖覺得，有些恍如隔世了。

沒關係，只要五年。只要五年就能回去。

「如果這份報紙有靈……我真的很佩服他。」

五三聽完，很有味道的點頭，評價：「果然說得很委婉。現在請您發散思維，既然太公報受了那種折辱都還堅韌不屈，對方是不是會氣急敗壞，只恨不得讓太公報消失？」

秦圖正在感慨，感慨到一半，被五三這句話給生生嚇住了。

「太公報延續時間雖然長，卻並不是每時每刻都是家喻戶曉的大報的。」五三到底還是抽出了教鞭，重重點在桌上，「現在我們在的這個時代，太公報還沒有發跡。」

他已經提醒得很明白了。

那個穿越而來的書靈，如果立場和百年後搬到G城太公報相反，很可能是想改變這一段歷史，把太公報扼殺在搖籃里。

ssr級的任務捲軸，果然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