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柯勛的事，榮錦城不敢再去見裴伍樹，再加上他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裴伍樹，這一耽擱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聯繫。

鋼琴室的課程他停掉了，煩躁的心無法被樂曲平復下來，榮錦城才終於忍不住去詢問裴安最近的狀況。

裴安買了新書包，新文具，也買了一些新衣服，他在裴伍樹的帶領下來到學校里報名，對面著其它陌生的面孔，裴安有些害怕，卻在父親的鼓勵下積極的很別的小朋友打招呼。

榮錦城沒能裴伍樹一起去幫裴安報名，稍微有點遺憾，他也幫裴安準備了一些上學的用具，一些開發孩子思維能力的讀物。

榮錦城這麼久以來沒有為裴伍樹買過什麼，於是去西裝店買了一套西服，按照裴伍樹的身高估量的尺寸。

逛好以後站在裴伍樹門前，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去敲門。

很久以後才有穿著拖鞋過來開門的聲音，一打開門，頭髮雞窩的裴伍樹看起來比以前邋遢多了，穿著的襪子破了個洞。

他睜開半眯的眼睛，以為看錯了還揉了一下，確定是榮錦城趕緊把門拉上。

「他怎麼來了？」

裴伍樹喘了口氣，伸手把襪子脫了，整理一番才快去拉開門。

「你，怎麼來也不說一聲。」

「我忘記提前打招呼了，抱歉。」榮錦城鞠躬，裴伍樹本來糟糕的心情在迎來榮錦城以後放開了，他彎唇：「沒事！」

「先坐！」

抱著玩偶的裴安拉開卧室，迷糊的揉著眼睛：「爸比，是誰啊。」

睜大眼睛看到是榮錦城以後，裴安驚喜的尖叫一聲：「是榮老師！」

「啊！真的是！」

裴安激動的過來撲到榮錦城懷裡：「榮老師，我好想你！」

「我也想裴安。」榮錦城回覆道，裴安看著榮錦城的嘴硬，有點迷茫，榮錦城攤開裴安的手掌，在上面寫字：「老師，想裴安。」

裴安高興的臉上起了粉紅泡泡：「嘿嘿！」

「哇塞，這些都是榮老師帶來的麼？」裴安眼尖，一下就看到榮錦城提著的購物袋。

裴伍樹看到那套西裝，不太確定的指著自己：「買給我的？」

「是啊。」榮錦城把西裝取出來：「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身。」

「我怎麼好意思。」裴伍樹看起來難為情的樣子，轉身就去把衣服換上了。

裴安開心的手舞足蹈。

榮錦城也揚起滿足的微笑。

這樣的生活，不正是他一直嚮往的？

可惜這種快樂跟愧疚是成正比的，裴伍樹付出的他無以回報，他很感謝，感謝這段時間這對父子無微不至的照顧跟開導。

在裴伍樹這裡繼續教裴安最後一堂課，榮錦城也許要準備提前離開了。

彈鋼琴的時候，裴安戴著裴伍樹跟他一起購買的手錶。

榮錦城低頭看著他的手錶，這塊手錶里蠻含著他們之前的感情，更保存著這段時間美好的回憶。

他一定會珍藏起來的。

榮錦城沒有待太久，裴安不舍榮錦城的離開，抱著裴伍樹的大腿。

等榮錦城走了，他才低聲：「爸比，我不想去上學。」

「怎麼了？」

裴安想起學校里那些孩子，指著他的鼻子說他：「小聾子！」

「他是個聾子！大家都不要跟他玩！我麻麻說，不聽話的孩子都會變成聾子的！」

裴安紅著眼眶：「學校，一點都不好，我不想上學，我想去榮老師那。」

「裴安壞，裴安聽話，要好好上學，有不懂的記得多問老師，同學們都很好相處的，要是難受了，也要跟老師講，讓爸比去接你，好嗎？」裴伍樹蹲下身，和藹道。

裴安咬著嘴巴，終究是沒有說出學校里那些不好的遭遇。

他不想讓爸比操心。

爸比為了他不眠不休的加班到那麼晚，他怎麼還能給爸比招麻煩。

「我知道了……」

裴安悶悶不樂的繼續到房間里鑽進被窩裡睜著眼睛，再把自己蜷縮的越來越小一隻。

半夜，裴伍樹還是跟以前一樣不眠不休的加班，裴安推開書房，一隻眼睛偷看裴伍樹疲倦按著太陽穴的樣子。

轉身找凳子爬到雪櫃，把晚上喝的牛奶倒出來，捧著送到裴伍樹那裡去。

裴伍樹看到小小的裴安出現在他身邊，趕忙放下手裡的工作，把他抱起來放在腿上：「你這臭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我這幹什麼？」

裴安睜著眼睛，抬手捧著裴伍樹的臉頰在他的下巴親了一下，被扎的他撇嘴：「爸比跟刺蝟一樣！」

裴伍樹摸了下許久沒有刮的鬍鬚，無奈的抱起裴安，把他送到房間里，塞進被窩裡蓋好：「大半夜了別亂跑，也不怕著涼。」

裴伍樹摸著裴安的額頭，低頭落下晚安吻，用唇形描繪：「晚安。」

這兩個字，裴安看懂了，糯糯的：「晚安！爸比！」燃燒著裴伍樹的心。

跑去洗手池裡仔細的刮幹凈鬍鬚的他，繼續來到書房，埋頭到工作當中。

裴安被刺眼的光喚醒，他起來看到時鐘指向八點整的方向。

趕緊爬起來找衣服去穿。

今天是星期一，他要是再不起來就會遲到的！

裴安沒洗臉刷牙，直接戴上助聽器，整理好上課的書本，從書房外偷瞄到裴伍樹趴在電腦前睡著，一點動靜也沒有。

於是裴安從書包里去除筆紙，工整的寫下一行字，隨便用什麼壓在客廳的桌面上，輕手輕腳的推門離開。

裴安走過不少上學的路，所以才敢一個人出來，從家到上學不過幾分鐘的路程，過一個斑馬線就能到學校門口。

他深吸了口氣，看到斑馬線那頭的燈是紅燈。

嘴裡還念著：「紅燈停，綠燈行。」

等到綠燈了，裴安才走過去。

裴安正走著，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把他遮擋起來，一個人擋住他的路。

裴安忙道：「對不起！」想要繞開眼前的大人，那人卻蹲下身，手裡舉著一根棒棒糖，對他說：「要吃麼？」

裴安心裡害怕，轉身想要跑，被手持著棒棒糖的人一把抓住，那人聲音清冷：「為什麼要跑？小孩子不都喜歡這個麼？」

裴安張嘴想要尖叫，被一把捂住嘴巴，拖著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