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封狼居胥 (十三)
小說: 本仙掐指一算 作者:西行妖00 字數:2048 更新時間:2020-04-10 03:11:03
「師兄——」
安成灝夜裡出恭回來,發現藏身的石頭後面少了雲馭。他朝四周喊了一嗓子,揉揉酸疼的眼睛。
也是奇怪,那傢伙明明睡得比自己還熟,說不見就不見。
打了個哈欠,他抬眼望去,周圍除了荒漠,還有一串奇怪的腳印。
「難不成被捉走了……」
「臭小子想什麼呢!」
話音剛落,雲馭的手指已經彈在了他腦袋上:
「從來只有你師兄我抓別人的份。除了天上那位,還沒人抓得住我。」
摸了摸剛剛彈他的地方,雲馭放下盛水的葫蘆,撩起衣擺開始打坐,周身靈氣環繞,映著不遠處的西煌國城池,整個人泛起淡淡的光暈。
「師兄……」
安成灝向來扛不住困,伏在他腳邊合上眼睛。雲馭瞧他蜷縮成一團還在瑟瑟發抖,以為是夜裡太冷,就褪下自己的外衫披在他肩頭。
明明已經將自己困在了法陣中專心打坐修鍊,雲馭卻無法做到心無雜念。自己只要合上雙眼,腦海里全是數百年前的那場大戰。
就連刮在臉上的寒風似乎都帶著若有若無的腥甜氣息。遍地都是作惡妖獸的殘骸,幾隻被折斷翅膀的大鳥狠狠瞪向持劍走來的自己,有一隻已經奄奄一息,還在拚命護著被血水打濕的雛鳥。
「求求你……救救這個孩子……」
那隻雌鸞鳥已經睜不開眼睛,雲馭緊皺著眉頭把劍收回去,將那個可憐的小東西抱進懷裡。
在他全部的記憶里,這就是安成灝和自己的初遇。當時作亂的妖獸已經被自己滅掉大半,那兩隻青鸞不可能聞不到自己身上的殺氣。
撿他回去,最初是好奇,然後才生出一絲難得的憐憫。畢竟同樣是妖獸,或多或少都該照顧一下。
也正因為自己同為妖獸卻要替天庭賣命,很多同族要麼對雲馭嗤之以鼻,要麼就心生怨恨,巴不得離他十丈遠。無論是在雲牢山跟著師傅那幾年,或是後來多處輾轉到了天庭,加上謠言,自己還真是吃了不少苦頭。
雲馭睜開眼,不由自主望向地上安安靜靜蜷起來的人——
可安成灝這小子就偏偏不同。最乖的可以是他,最調皮搗蛋的也是他。直至長大成人,他也不願意遠離自己去別處修行。在一眾小仙已經接二連三請自己喝上喜酒並叫自己上仙或者前輩的年紀,雲馭走到哪兒都得帶著這個姓安的小尾巴。不帶就鬧,耍無賴的本事比誰都厲害。
他落入凡間後這樣安分,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至少不像自己現在這樣胡思亂想,也不再惹人發脾氣。
「放開我!」
一早就被人強行叫醒已經讓靳霖很不爽,這個老人還非要捆著自己。
「老夫不會對你們做什麼,至少現在不會。半個時辰後馬車會來接你,你只管上去,剩下的事……老夫有能力保你一命。」
找幾個人還有生命危險?
靳霖越來越覺得自己是被賣了,仗著力氣大掙扎幾下便輕鬆扯斷了繩索,可還沒走幾步,整個人腳一軟就癱了下去。
「想活命,就聽話。」
偌大的宮殿內空無一人。兩團可疑的黑影迅速掠過房頂,從窗戶翻了進去。
這是兩個身著黑衣的男人,一個面紗下露出兩隻鬼鬼祟祟的眼睛,另一個滿面愁容,連面紗也擋不住眼睛旁那道可怖的疤痕。
「大哥,這裡會不會有陷阱?」
「……你要是怕了,大可不必跟過來。」
看守寶物的宮人已經靠著牆沉沉睡去。他們下的藥給自己留了足夠的時間找到想要的東西。
「那老匹夫藏東西倒是藏得緊……」
較高的那一個發現窗外的花叢里藏著一口隱蔽的水井,又帶著人翻出來,俯身朝下看,不禁大喜過望。
井底離地面並不深,轆轤上垂著一根斷掉的繩子,一旁的水桶也盛滿了土塊和腐爛的枝葉。
一股寒風從井底竄上來,打在他腦門上,井壁上滿是青苔,幾道凸起的石磚旋轉著朝下延伸,底部是波光粼粼的水面。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二弟,拉緊繩子。」
「啊?」
為首的黑衣男子將繩子捆在腰上,費力翻進井裡,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朝下走。另一個一邊鬼鬼祟祟朝四周看,一邊將繩子綁在了井沿的石頭上。
不知過了多久,雕像般端坐著的雲馭忽然睜開眼,眉頭緊蹙,看向陰雲籠罩的西煌城。
豪雨將至,天生異象。那寶物……
天色還暗著,他畫出法陣算了算去向,發現寶物居然在一點點移動。
「這東西——」
雲馭微微勾起唇角,自言自語道:
「跑不了。」
寢殿內,白祿正窩在柔軟的枕頭上佯裝睡大覺。那西煌的帝王正瞪圓了眼睛盯著枕邊的狐狸出神,一眾太監跟在護衛身後敲起了門。
「宣。」
宮女默默離開,幾個人顫抖著跪下,不停地磕頭謝罪: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擾朕清夢,該當何罪?」
一個小宮女邊哭邊解釋:
「回陛下,御書房外那口井……」
話還沒說完,他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沉著臉隨宮人出門,還不望鎖好門窗。
白祿悄悄抬起耳朵,聽到他們遠去的腳步聲,終於鬆了一口氣。
「大哥——」
井沿上蹲著個微胖的男人,朝下試探著喊道:
「你找到寶貝了嗎?」
「別吵。」
「那你小心……」
井邊那位還沒有意識到危險已經逐漸逼近。西煌王示意身邊所有人停下,自己走了過去,悄悄站在他身後。
「找什麼?」
一個幽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黑衣男人手一松,嚇得當場丟下東西就跑,沒跑多遠就被躲在暗處的侍衛掐住脖子扣在地上。
「二弟?」
井裡的人還在朝下挪,一根破繩子落在頭頂,他忽然明白發生了什麼。
「朕何時虧待過你們?嗯?大將軍?」
黑衣男的面紗被扯破,孤零零躺在地上。面紗下是一張圓潤的臉。
這張臉,正屬於靳霖的二哥,瀚國大將軍靳峰的次子。而此時這張臉的主人已經手腳發軟,不由自主跪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