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陛下饒命！臣也是受那國師的脅迫才來到此處，臣對陛下忠心耿耿，絕不敢——」

靳施磕頭如搗蒜，很快就把自己的大哥給供了出去。可西煌王只是冷笑著站定，末了終於再次開口：

「這些話朕聽膩了。」

「陛下……」

悶哼一聲，靳施就這麼輕易地被侍衛打暈過去。

「師弟，別睡了。快醒醒……」

天色剛亮，雲馭就開始搖身邊還在熟睡的人，晃了半天不見有動靜，伸手朝他額頭一放——

「病了？」

「師兄……」

他喃喃著抓緊垂下的衣袖。雲馭輕輕掙開，嘆了口氣，無奈之下只好把人背了起來，朝城門走去。

一夜搜尋，靳柯總算是在井底找到密道口鑽了進去。寶物就在石台上，他抱著東西窩了一夜，後悔把自己的親弟弟拖了過來。

起初他只是十數年未歸大瀚，無比想念當初遠在他鄉的父親和尚且年幼的弟弟，就決定拿辭官歸隱的借口回去。西煌王一口回絕，自己怎麼就鬼迷了心竅，非要聽不靠譜的二弟去盜寶，好在將來歸國後有個抵罪的籌碼。

現在井口肯定守著不少人，往上的路已經堵死。要想出去只能再找辦法。

「陛下，有一道人求見，說是從中原來的。」

「中原？」

「是。那道人有些本事，非要見陛下一面。」

座椅上的人來了興趣，隨宮人來到大殿後接待外賓的四迎宮。雲馭放心不下還在發熱的那位，時不時就要問問身邊的宮女個侍衛。

「貧道雲馭，見過陛下。」

雲馭照舊不跪，給他鞠了一躬又坐回去。那西煌王也不介意，見是個中原來的道長，吩咐宮女給他沏茶。

「陛下既然願意見貧道一面，那貧道也就開門見山。只是……」

「退下吧。」

「陛下，此人來路不明……」

「朕的話你們也敢不聽？」

「是。」

房裡只剩他們兩個人。雲馭看出了這人的命格，直截了當的說：

「陛下此舉可是為了被盜的『神諭』？」

「你又是從何處得知？」

西煌王還笑得謙和，眉宇間的凌厲卻愈發明晰。雲馭知道自己不會算錯，斟酌一番繼續道：

「草民有個不情之請。」

「講。」

雲馭知道這是個沉迷修鍊急於成仙的皇帝，哪怕是有些道行的江湖術士都願意相信，決定忽悠一番：

「陛下幫草民救一個人，草民願意把比神諭更靈驗的長生之術獻給陛下。」

遠道而來的靳峰已經住進了驛站。西煌王遲遲不肯宣召，他有些坐不住。

離規定的時間僅剩七日，無論用什麼方法，都要把陛下要的帶回去。可一想到靳霖那個不聽話的小兒子也在，他就覺得事情越來越難辦。

「嗚——」

白祿試圖靠撒嬌從寢宮出去。換來的不過是看守的冷眼。皇後不緊不慢走過來，被攔在外面。

「陛下說了，即便是皇後娘娘您也不可擅闖進來。」

「本宮倒要看看那狐狸精現在是什麼樣子——」

「娘娘莫要為難小的。」

白祿還在扒拉門，一聽這話來了興趣。念著化形術將自己變成了和雲馭一般高的成年男子。

這法術他從來沒用過。一是幼童的樣貌更容易讓人放下戒備，二是自己學藝不精，變一次要耗費不少的靈力，比變成小孩子要難不少。

「誰在外面吵吵嚷嚷？」

狐族向來最會蠱惑人心。白祿用咒術破開鎖，伸出纖長的手指將門撥開一條縫，每個字的尾音都有勾人的味道。

那西煌的皇後見門開了，剛一踏進去，門就被迅速關上鎖好。

「皇後娘娘——」

「閉嘴。」

白祿任由肩上的衣服往下滑落，搭在臂彎，內里是一身素凈的白衣，一頭青絲隨意披在肩上，狹長的狐狸眼泛著意味不明的情緒。

「你你你——」

「我不吃人。但你要敢叫一聲或者說出去，那就不一定了。」

雲馭還在四迎宮，和西煌王就長生術聊到了修鍊養生上。這種好學又謙虛的精神他很欣賞。不過現在師弟還沒醒，小狐狸又不知所蹤，眼下還有兩個疑似是殘譜化身的人在附近……

懷裡的笛子又動了，真是想什麼來什麼。雲馭差點兒把手裡的茶甩出去。瞧了瞧牆上掛著的弓箭，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這笛子只對殘譜以及殘譜有關的東西有反應。箭頭算一個，畫像也算一個……

等等。

他出神的盯著那幾隻箭，西煌王見他感興趣，親自取了下來：

「這是我西煌那一次和大瀚交戰中，朕親自撿到的。這是你瀚朝人的箭。」

「我們的？」

西煌王的語氣莫名充滿了敬佩：

「連我西煌，也難尋如此忠勇之士……」

驛站外來了一輛馬車，沒有車夫也沒有小廝騎馬跟隨。靳霖跌跌撞撞一路爬下來，在吵鬧聲中看到一雙樣式熟悉的鞋。

「真是荒謬！」

靳峰說完便轉身回去。靳霖慌忙跟上。圍觀的人被店老闆驅散，食客還是一樣的冷漠。

白祿威脅著皇後把外衫脫下來，自己披上衣服幻化成她的模樣去了宮裡其它地方。

這裡有前輩的味道。可自己道行尚淺，只能靠笨拙的方法去找。

「陛下他還在四迎宮，和一個——」

小宮女只當這還是自己那個原來的主子，碎嘴道：

「和一個瀚國來的道士聊什麼神諭……娘娘您去哪兒？」

「不許跟過來。」

白祿頂著她的相貌，板著臉有十分的威懾力。大步流星出門，又成功迷路走到了御書房。

「可累死我了……」

白祿終於忍不住變回了狐身，見不遠處有口井想找點水喝，誰知剛一探頭腳一滑就掉下井去。

噗通一聲，斷掉的井繩落入水中。沒有預料中的碎石，也沒有渾身皮毛被打濕的感覺。這下面居然還有個低矮的通道，不知道通向哪裡。

「誰！」

身後傳來輕巧的腳步聲。靳柯迅速轉身護著懷裡的寶物，一看掉下來的居然是西煌王身邊養的白狐，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