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靜默。江遠渾身僵硬，最後放開他，儘力撐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明白了。那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易圓猶豫了會兒，低頭拉他的手指：「江遠。」

「嗯？」

「我一直很喜歡你的。」

「那為什麼，要這樣？」

「我不知道，我覺得很對不起你，不希望你……繼續這樣。」

「那你想過我希望怎麼樣嗎？」江遠嗓子堵得幾乎要講不出話，「我以前覺得你很愛我，可是……我現在沒有這種自信了。這個月我做錯了什麼嗎，還是年前我也弄得你不開心。」

「我想給你驚喜……元旦後才有結果，那時，不知道怎麼開口。」

「你還在怪我，那天晚上。」

「不是，你沒做錯什麼……」易圓忽然仰起小臉，目光懇切，「你親親我。」

江遠沒有動，他用手覆蓋住他的眼睛，才說：「你從不會說誰的缺點，韓毅做那樣的事，你也說他是一個完美的戀人……我們交往這麼久了，你要因為我一個念頭判我死刑，不論我怎麼彌補。這讓我很難過。」

易圓的嘴唇抿起，不說什麼，呼吸卻隱約有些變化。江遠最終還是低頭親親他的嘴唇，低聲說：「我不同意分手，你考慮一下我的渴望，好不好。」

「我在傷害你。」

「你怎麼能用無辜的語氣說這麼殘忍的話呢，」江遠語氣微嘆，「那我需要你的傷害，你不要帶走它……除非，你說不愛我，那我就不纏著你了。」

易圓咬著嘴唇，沒有說。江遠等待半分鐘，才繼續道：「那我可以理解為你也愛我。」

「愛是什麼？」

江遠聞言，垂下了雙手。易圓眨著含淚的雙眼望他，又問：「愛是什麼？」

江遠靜立片刻，拉他坐下來，抽紙巾擦拭他臉上的淚水，慢慢的說：「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我發燒三十八度還在拍淋雨的戲，你知道後氣得把奧利弗大罵了一頓，讓他照顧不了藝人就滾蛋。」

「那是他太過分，明知你發燒了還縱容導演排這種。」

江遠笑了一下，繼續：「還有一次，我到山上去了，沒什麼信號，你沒注意我給你發的信息，以為我失聯都急哭了，是不是？」

「絨絨失聯我也急哭。」還惦記著家裡的金毛。江遠被逗笑了，用紙巾拂拭他含淚的眼角，說：「相似的事情我可以跟你說一晚上……你沒有和我說過愛，但是你讓我感覺到了。這就是愛。」

易圓不語，眼簾低垂。江遠低頭看他的眼睛：「你覺得我愛你嗎？」

「嗯。」

「就是這樣，我也覺得你愛我，」江遠心下柔軟，溫聲道，「你有什麼想不通的，全部和我說，我們花時間研究一下，好不好？」

「我不知道……」

「那就不說，寶貝，」江遠忍不住親親他的眼睛，抱著他，「是我的圓圓，兩年前就是。」

易圓問：「那你，是方方嗎？」

「如果不是方方，你就不承認愛了嗎？」

「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你的愛都在我這裡，」江遠握著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處，深情地說，「滿滿的，每天都在提醒我，也要這樣愛你。」易圓的視線下落，放在自己被他握著的手上，感受從手心下傳來的心跳。

「好吧，」他終於說，「我應該愛你。」

稍後的深吻來得莫名又合理，江遠的手心托著他的後腦勺，將他緩緩壓到沙發上。易圓閉著眼，感覺到他溫熱的手心在心跳處，呼吸變得急促。半幹的火熱的唇瓣沿著耳際滑下，帶來一陣又一陣身體的顫慄。易圓睜眼看著天花板，忽然出聲：「我們做吧。」

江遠的動作頓了頓，復而撐起身子看他，眼神深沉。易圓由他注視，沒有說第二次。江遠看了他一會兒，反而說：「我不想。」

「我後天就走了。」

「這不是給你睡我的理由，」江遠狠狠親了一下他飽滿的雙唇，看著血色沁出，目光染上更濃重的情慾，「如果你準備好了，我就飛過去。」

他沉下身子，在他耳畔用氣聲許諾：「我會用漂亮的姿勢，操到你求我別走。」

易圓並不因為這種色氣的情話而感到心情有什麼變化，他反而在想，既然本身就是醜陋的，那麼無論怎麼包裝，它也是醜陋的。他沒有說，他親密地感受著男朋友掌心的溫度，噴灑於耳畔的熱氣變得短而急。像夏天的某一場大豪雨。

兩國合拍的電影是一個多主角的片子，其中一個男主角的名額落在國內。大肥肉總是能吸引許多餓狼，畢竟本子是好本子，團隊也是好團隊，這不僅是一個主角的問題，而且是一個演員國際化的證明內容之一。相當不好意思的是，沒有演技的流量小生率先淘汰，最終角逐的也不是實力派演員，是資本力量罷了。

江遠背靠龍頭FR傳媒，擁有觸手怪似的金牌經紀人，也「恰好」在去年就和大導演James有過印象不錯的接觸，這個名額花落此家再正常不過，反而沒拿到才是江遠的不思進取。

粉絲們的彩虹屁又可以加個方向，驕傲得不行，經紀團隊都沒動彈，粉絲自主舞上了兩次熱搜，熱度還不低。奧利弗不免感覺日子滋潤，帶上這種愛情事業雙豐收的藝人，他就是墊高枕頭做大夢，別人都無話可說。

藝人還沒感覺到愛情事業雙豐收，他被外文台詞搞得腦殼痛，半夜出去陽台吹吹風。

「大寶貝，」床上的人撐著腦袋喊他，「你在幹什麼。」

「哎小寶貝，放鬆呢，」江遠說著把煙掐滅，從陽台回來，「困了？」

易圓躺平，放鬆，閉上眼睛：「嗯，今天上一天的課。」

江遠關燈上床，側身擁著他。感覺到他的呼吸趨向平緩，心中的煩悶也被沖淡些許。他總算還是名正言順地留在他身旁了，而且是作為唯一的那個。這裡對他們而言是全新的陌生的，目之所及依靠的也就只有彼此，他能感覺到這種環境之下小寶貝對自己的依賴，沒有熟悉的管家在側，連睡覺也是他陪著。

他喜歡這種感覺。不過他很快意識到這種情境不是唯一。

「以前你和安子旅行的時候，是不是都住一個房間？」早餐餐桌上，江遠問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