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玉一隻腳踏上茶凳，相聞聲坐在桌旁的茶凳上，似笑非笑，眯著一雙鳳眼，就這樣整暇以待看著白首玉的動作。

等茶凳一踢，白鞋在眼前晃蕩，相聞聲才突然暴起，用小刀將白條割裂，換他掐著那白皙天鵝頸，聲嘶力竭怒吼，額頭上青筋鼓起：「白首玉你有沒有心！」

白首玉被掐的喘不過氣，臉漲紅，聽到反問不可置信瞪大杏眼，嘴中只能發出氣音，像極從深淵裡爬出來的怪物發出的嘶吼，笑著，根本不反抗，雙眼逐漸上翻，口中流淌出津液。

相聞聲的臉扭曲著，像暴怒的獅子，大口大口喘氣，很快身下的白首玉沒了氣眼徹底一翻，沒了神。

「生氣歸生氣，又不是不喜歡你了。」相聞聲終於放鬆神色柔聲道，緩緩鬆了手，抱起白首玉放在床上，替人蓋好被褥，他下手有輕重，知道人還有沒有救。

「秋水，去找大夫來。」

「是，大人。」秋水一直在緊閉的門外顫抖，得了令立馬跑走，好似那屋裡有閻王。

鬱氣在胸中翻滾，如同烏雲籠罩，相聞聲盯著白首玉頸脖上的掌印，伸手撫摸：「你心裡真就只裝得下白亦珩，看不到我對你的好。」

白首玉醒來時分，還以為睜眼是地府，哪料還是熟悉的床頂，抬手摸了摸頸脖，一圈繃帶，張嘴，什麼話都說不出，只能發出沙啞難聽的氣音。

傷了聲帶。

想起相聞聲說的那話「你到底有沒有心！」白首玉勾起嘲諷的笑容，微微翹起的小鼻尖皺起，一雙像朝露一樣清澈的眼睛此時滿是絕望，浸染了污穢般，開始掉眼淚。

多好笑。

初夜那晚後因反抗送回梨園，整整一個月才回相府，不出三天梨園便起火連帶白亦珩也沒了。

兩人相處時間連一周時間都沒有，何來的心，何來的喜歡。

他想梨園，想哥哥。

勾欄里的女子想逃，梨園裡的男子想回，一個是夢魘之地，一個是溫暖港灣。

「你今天要是沒死在這兒，就是對不起白亦珩。」這話還在腦海里回蕩，白首玉聽著就想拿腦袋樣床柱撞去。

咚咚咚——

秋水聽到聲響，剛進來便看見這副場景，驚叫：「公子！可不要再折騰自己了！」撲過去跪在床邊，抱住白首玉的腰。

「您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回來，這是何必呢。」她們做下人的不知發生了什麼，明明前幾日相聞聲和白首玉還和和睦睦的，出去一趟回來全變了樣，昨晚可把所有人嚇得不輕。

秋水連忙把之前繡的錦鯉拿來，放在白首玉手中：「公子看，錦鯉還等您綉完呢。」

白首玉看著手中的錦鯉，這一針一線都是自己縫的，準備給相聞聲做一個荷包，裡面塞些安神的草藥進去。

可現在看著只有一條錦鯉的黃布，白首玉直想給拆掉，可如今又說不出話，指了指旁邊放著的綉架。

秋水立馬把綉架、花繃子、剪刀、針線拿過來，卻見白首玉開始用針把之前縫的全挑出來。

「公子！大人會發怒的。」秋水苦不堪言，她原以為不讓白首玉撞柱就好，哪料白首玉是要拆線，而白首玉頭上已經起了包，讓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公子，求求您停手吧，」秋水焦急壞了，她身為下人，也不敢做什麼舉動，「我好去請大夫。」

白首玉停下手上動作，盯著她，雙眼灰暗無光，就像污泥滿塘的死水，混混沌沌，再無笑意。

秋水卻覺得如蒙大赦，連忙閃身跑出去：「公子，我這去請大夫。」

卻跑向副書房，在門外低聲道：「大人，公子一直在撞床柱，還要拆錦鯉。」

裡面良久才傳出聲音，話語讓秋水激出一身冷汗。

「讓人把他雙手摺了，再讓大夫接上，你去管家那兒領五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