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光，你別跟著亞伯做些蠢事，人多又有什麼用?跟著那個怪物也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我說，不如我們挑個時機逃走，偷渡到美國去。」

「你，想讓我做什麼?」恩光不再想聽他們那些虛偽的道理，他只想讓自己和爺爺平安地活下去。

「首先，我們需要錢，然後，我們要把他們的目光轉移到別人身上。」

恩光抬眸看了眼對方，對方的年齡也不大，十五六歲左右，好像曾經是個小少爺：「沒了?」

「沒了，計劃複雜了反而不好實行。況且有了錢後，還擔心什麼做不到。」少年笑了笑，示好地伸出手，露出藏在衣袖下的金鏈子，「阿達，你可以這麼稱呼我，我能榮幸認識你嗎?」

恩光沒猶豫多久就握住了：「恩光·布羅迪。」

那條金鏈子閃爍的光晃得他的眼睛發疼，在這裡待久了，和水管的鐵鏽聞起來是一種味道。

「先生們，請進。」阿達用流利的德語引導貴族，而恩光在後面低著腦袋端盤子。

「你用那條金鏈子只換了這兩件服務生衣裳?」恩光在陰影處才敢和阿達抱怨，他沒有學過正統的德語，張嘴說話就會暴露身份。

「目光不要這麼膚淺，金子可不值錢，值錢的是能獲得金子的機會。」阿達豎起手指放在恩光唇上，他的另只手順著恩光的脖頸滑過脊椎，阿達向他的臉龐湊近，「背部挺直，少說話多做事，紳士們會給你小費。我還打聽到這裡有運私貨的巨頭。」

「薩克森夫人，聽說您這次又運來不少貨物，應該為薩克森家族賺了不少吧。」

阿達注意到，那些紳士和婦人們圍成了個圈，而圈子的中心是一名身著黑色長裙的婦人。或許沉浸在艷麗的絲綢里，她的氣質顯得有些冷冽。婦人的頭髮稍微泛灰，她的面容被帽子上的黑紗半遮著，只露出了形狀柔和，未施胭脂的嘴唇。

「為帝國辦事而已，尊夫的事業如何?」

「我作為妻子哪會知道那麼多，只是幫忙丈夫打理下家務。您的生活也是不易，剛嫁進家族沒多久，薩克森先生就把家族事業寄託於您。」

薩克森夫人也陪著那些婦人輕笑著，但她的笑很溫柔，彷彿還是和丈夫恩愛的小妻子。

薩克森夫人取下自己的帽子，她的面容幹凈樸素，臉上的皺紋與痣都可讓人看得一清二楚。她看起來沒有想像中的老氣，人不算漂亮，瞳孔里透露出來的堅毅也不怎麼見失去丈夫的悲傷。

姑娘本是明艷動人，施了胭脂反而俗氣。薩克森夫人心裡暗暗嘲笑道，唇角的弧度愈明顯幾分。

「夫人，您囑咐我的酒。」阿達不知不覺地進入了人群中央，他托著一瓶葡萄酒，瓶上正在冒小水珠，「恕我打擾，身懷紳士之氣度，且不失淑女之優雅，我對您仰慕已久。」

在明亮的水晶吊燈下，恩光這才能細細地端詳起阿達的樣貌。他也許不是純正的猶太血統，與日耳曼人的長相有些許相似，五官端正，眼睛很大。他理當應是只能盯著薩克森夫人的鞋子，但視線慢慢地上移到薩克森夫人的下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