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一聲，蓮蓮沒忍住笑出聲，收到沈舟的白眼後強行止住了笑意，低聲道：「奴不敢斷言。」

沈舟並不算是心細的人，有些事想不通也不會強迫自己去想，他理理被自己揉亂的頭髮，而後坐正了，喝了口茶，繼續問道：「你似乎和盈盈姑娘的關係極好？

蓮蓮點頭：「是，奴與盈盈姐姐情同姐妹。從前見沈先生點過盈盈姐姐，您能不嫌棄她臉上的燙傷，時常光顧她的生意，奴心中對您很是感激。」

他找盈盈自然是有自己的目的，沈舟垂著眸子笑了笑：「談不上不嫌棄，蠟燭一吹沒什麼兩樣，主要還是因為她比較便宜......」

蓮蓮姑娘的神色暗了暗，低聲道：「說的也是。」

見沈舟許久都沒再說話，蓮蓮小聲問了句：「沈先生，您還有要問的麼？」

沈舟回過神，搖搖頭：「沒有。但是想給你換個名字。」

「嗯？」蓮蓮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雖然蓮蓮這名字你在尋芳院用久了，但脫離了尋芳院便該有個風塵之外的名字。」沈舟思忖了片刻，「不如，你今後便喚做清蓮，如何？」

「清、清蓮？」蓮蓮的眸子微不可察地震了震，緊緊盯著沈舟，神色有些許緊張。

清蓮二字是她入尋芳院前的本名，沈舟如何知曉？巧合麼？

沈舟挑了挑眉，疑惑地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名字很適合你，難道你不喜歡？」

「不，奴很喜歡。」清蓮垂下眸子，低低欠身，「多謝沈先生賜名。」

她低頭道福的瞬間，沈舟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待她起身時，沈舟又恢復了笑意。

沈舟拉過清蓮的手，輕輕摩挲著：「小左大概被白衛凜喊出去給你安排房間了，你先去收拾適應一番，晚上再來我房間。」

清蓮面色微微一紅，低頭稱是。

清蓮款步離開，沈舟掛在臉上的笑容才終於斂起。這青樓花魁是個什麼角色他再清楚不過了，當初那些女刺客還是她瞞著左盈派去的。

也真是佩服白衛凜居然將她帶進府中。

所謂引狼入室，不外乎此。

看來今晚勢必又要化身為棠梨姑娘，去會一會白衛凜了，只是清蓮還在院中，倒是讓沈舟有一瞬間的為難。

書房之中，白衛凜靜靜靠在榻邊，手中捻了一隻酒杯，無聲地品著。

酒香濃厚，入口甘冽。

書房角落中，恰好是窗外陽光照不到的盲區，坐著一個長衫之人，他頭上戴著灰色的孺帽，一副老學究的模樣。

「老學究」不知是笑還是嘆氣聲音悠悠然：「那一萬五千兩，將軍要如何還上？」

這聲音，赫然是當初在密室中偽造了沈舟答卷的那神秘之人。

白衛凜微抬了目光，朝他淡淡一笑：「欠都欠了，還它作甚？」

「也是，白賺了一個美人，是筆不錯的買賣。」那人笑出聲，繼而安靜下來。

白衛凜無聲地喝酒，直到有些微醺了才起身。他站在窗邊，靜靜望著天邊才是西落的太陽，晚霞似火，燃燒了半邊天。

「你說，我像不像那太陽？」白衛凜沒有回頭，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將軍，已經沒有回頭路了。」那人也是沒頭沒尾地回答了一句。

白衛凜低頭一笑，因為喝了酒的緣故，臉頰略微有些泛紅。他酒量甚好，但酒不醉人人自醉。

「那便一路走下去吧。」白衛凜看了眼依舊燦爛的夕陽，縱然之後它會歸於黑暗，但總有黎明到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