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情感這個東西也從不屬於慕上元。

聽著慕上元說出那麼多個答案，安九里對他染上了一抹憐惜。

因為從來沒有被愛過，所以不懂什麼是愛，不懂區分各類情感。

這一點，他們倆何其相似。

「陪我吃頓年夜飯吧。」慕上元說著，滿眼疲憊：「廚房在東邊，雪櫃里有東西。」

他似乎不打算開口了，癱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安九里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凌晨四點，這飯不知是什麼飯。

安九里這個人不挑食，也不挑味道，能吃就好，吃飽就行，所以也別指望他能弄出什麼好東西。

一塵不染的廚房和客廳的風格截然不同，客廳是以暖色調為主，連地板都是木質的暖黃，清茶一杯，滿室飄香，讓人一眼就感覺舒適古典。

而廚房則是黑白色調，冷冰冰的，沒有一點兒煙火味，連帶著塞著滿滿的雪櫃都驅散不了這冰涼。

安九里將餃子下進鍋時鬆了口氣。

這才是慕上元真正的樣子。

慕上元的重度潔癖，讓他連保鏢都進不了身，這麼些日子，他一直維護著他溫潤如玉的表象，但實際，他就跟這廚房一樣冰冷。

這個廚房，就像這個山莊的心臟，一應俱全，卻是冰冷刺骨。

慕上元聽到有動靜，睜開了眼睛，看到安九里把茶桌弄成飯桌了，還是一桌子的生菜。

雖然他沒指望池有能做得多好吧，但也沒想到要吃生的東西啊。

糾結了好一會兒，他道：「要不，我們點外賣吧？」

安九里瞟他一眼，過年時凌晨四點點外賣，真是腦迴路清奇，默不作聲的他又從廚房端了個鍋出來：「火鍋也挺好吃，我懶得炒菜，你就將就吧。」

看到熱騰騰的湯慕上元才知道他誤會他了，當即搓著手走到桌前。

兩人都沒有換衣服，剛才的失控讓他們被雪落了一身，如今有些潮濕的味道，但誰也沒放心上。

「我好久沒吃火鍋了。」慕上元說著，將青菜燙進了辣鍋里：「辣的更有味道。」

安九里抬頭，他不知道慕上元的喜好，所以就算鴛鴦鍋也沒有放多少辣椒：「喜歡吃辣？需要多放點麼？」

「不用，這樣挺好的。」

兩人各坐一邊，一時間沒有了言語。

吃到一半，安九里進廚房將餃子端了出來：「有餃子的年才是真過年。」

慕上元頓了頓，往嘴裡吃了一大口，這味道似乎觸動了他某條心弦，一個接一個不停的吃。

「嘔！」終於，都吐了出來。

安九里皺眉，將餃子拿開，給他倒了杯白開水：「胃不舒服？」

慕上元吐了許久，灌了一大口水下去才平息了胃裡的翻滾，他的眼見有被嘔出來的生理淚水，答非所問：「我父親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每年過年他都要吃上一大盤餃子，小的時候，我以為我也是喜歡吃的。」

後來，他才知道，他喜歡的從來不是餃子，而是母親親手做的湯圓，只是好可惜，再也吃不到那些湯圓了。

安九里有些不解：「你不喜歡，在雪櫃里準備餃子做什麼？」

「不是有餃子的年才是真的年麼？」

安九里看了他好一會兒，突然笑了：「你在我面前有什麼好偽裝的，反正我們都心知肚明對方不是什麼好人，你再在我面前裝，我也不會對你改觀，還不如卸下面具，最起碼自己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