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身為女人不能掌控住薩克森家族的全部權利，但我還是能讓你在這裡安穩地生活，布朗邦特將軍也應該不希望你成為政治的犧牲品。」薩克森夫人摘掉了自己的帽子，垂下腦袋給布朗邦特將軍哀悼，她的眼球開始泛紅，「看到你，我不知道該給予我孩子怎樣的教育，好像都是錯誤的。」

「不用了，我好不容易走到這裡，真的不想半途而廢，何況我現在身上，背負的不只是我一個人的性命。」米卡笑著拒絕了，他似乎笑的很勉強，但眸中還是隱隱帶著光，他緊攥住楓葉銀幣，「我的父親保護著上千人性命，我只是做了和他相同的事情。他們需要我，所以我不會退縮。」

薩克森夫人凝視著他:「究竟是他們真的需要你，還是在你的想像里，他們需要你？」

米卡愣住了，他的嘴唇本能地張開，他本想反駁，但嘴唇卻不聽使喚地又慢慢地合上去。

浮現在他腦海中的不是人們剛剛離開城市的笑容與歡呼，而是躲在地下水道的抱怨與哀愁。

「你想把他們帶到哪裡去呢？現在又有什麼地方是安寧和平的？」薩克森夫人緊鎖眉頭，「美國倒是安全，但到那裡金錢才是唯一的通行證，他們是不會歡迎你們這種一無所有的流浪兒的。」

米卡的胸腔大幅度地起伏著，銀幣快要與他的手掌心融為一體，他應該是下了很大決心，才敢直視薩克森夫人的眼睛:「中國，上海。」

布朗邦特將軍曾對米卡說過，擁有上千年的國家的氣度，終究是與尋常國家不同的。那裡同樣被戰爭踐踏得體無完膚，但那裡的人們仍在堅守養育他們的土地與河流。

上海，是全世界唯一不需要簽證，且無限包容難民的城市。他相信，無論是華夏民族，或者是四處躲藏的猶太民族，只是正經歷一場歷史的浩蕩。

在薩克森夫人的印象里，當年米卡只是乖巧地呆在布朗邦特將軍身後的孩子。就算是在墓園裡，灰色的眼眸也沒有映進去死氣沉沉的墓碑，反而都是活生生的人。現在這雙眸子里，沒有了曾經的懵懂，沒有了曾經的天真，但卻多出了當代成年人少有的思考，與大多數早已喪失的希望。

「我作為帝國的商貿代理人，倒是從沒有去過中國……或許，你們可以代替我去上海。」

薩克森夫人最後選擇妥協。

「薩克森夫人，您不該去中國進行貿易活動，日本軍隊離我們過於遙遠，中間要穿越盟軍控制區，我們無法確認風險。」阿達聽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衝進了薩克森夫人的辦公室，「您要和中國人進行貿易活動也不明智，據說那裡的人開始易子而食之。」

「巴拉克先生，如果你真的明智的話，你要知道帝國的新聞不能全然相信，報社永遠是政府的耳舌。中國的戰況與經濟雖不太理想，但地廣物博。若是能在那裡設下工廠，軍隊再打通輸送路線，對於帝國與盟軍也有很多益處。你應該知道，統領對日本仍抱有懷疑。」

巴拉克是阿達偽造的姓氏。

阿達的精神恍惚了下，當他看清坐在薩克森夫人對面的男人時，瞳孔瞬間增大。

恩諾在朝他微笑，彷彿兩人從未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