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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後，江佑恩和劉律之說了一下報志願的事情，劉律之也同意了，江佑恩就在電子錶上填上了十三中。

暑假很快過去，高一馬上就要開學了。軍訓期間所有人都必須住校，這對江佑恩來說是前所未有過的體驗，劉律之也很重視，甚至當天晚上少有地放棄了加班，親自幫他收拾行李。

一大一小兩人蹲在行李箱旁邊，一樣一樣地往裡裝東西。

劉律之從公文包里拿出來一個精緻的小白瓶，江佑恩好奇地看過去：「這是什麼？」

「防曬霜。」劉律之將小白瓶遞給他看，「軍訓之前抹在皮膚上，省得被曬傷。」

這還是白天秘書給他的，本來是他女朋友買給他的，在得知老闆的侄子要去軍訓後，就大方地送給了他，還順帶交代了一些軍訓必備的物品。

江佑恩接過來仔細端詳，同時心底升起了一種奇妙的感覺。沒想到小叔叔能細心到這種地步，連防曬霜都會為他準備。便禁不住悄悄地抬眼看他，越看越覺得歡喜。小叔叔長得真是好看，認真的樣子好看，不苟言笑的樣子好看，微微笑起來的樣子更好看。

一想到未來的半個月都見不到小叔叔了，滿心的歡喜忽而又變成了惆悵。

劉律之把箱子拉上放到一邊，看江佑恩還在怔怔地發著呆，便走過去輕輕地敲了一下桌子。

「從今往後就是個高中生了，有沒有成為了大孩子的覺悟？」

江佑恩搖搖頭，很快又點點頭。

劉律之嘴角一抬，露出了一個極為清淺的笑容：「照顧好自己，到日子我會接你回家的。」

莫名地，一顆心變得酸脹，江佑恩忽然很想撲到他懷裡，抱著他不撒手。

但是他覺得小叔叔不會喜歡那樣，也就只能在心裡想想了。

劉律之起身。「Bonne nuit.（晚安）」

「Bonne nuit.（晚安）」江佑恩也說。

劉律之便離開了他的卧室。

第二日，劉律之親自送他去報到。報到處人山人海，在自己班級的窗口，江佑恩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後腦勺。

「時博！」他稍微放大了聲音。

時博回頭，一看見他眼睛立刻亮了。

「嘿，佑恩！」正要走過來摟他，餘光忽然瞥見江佑恩身邊的那個俊朗挺拔的男人，立刻止住了動作，笑嘻嘻地打了個招呼：「叔叔好！」

劉律之露出微笑：「你好。」

時博沖江佑恩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想不到吧，咱倆還能是一個班。」

江佑恩佯做惱怒：「你早就知道了？那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那樣就沒驚喜了嘛。」時博拍拍他的肩，「以後作業方面，大哥還是要照顧小弟一下啊。」

江佑恩笑著推他。

時博的爸爸買了幾瓶冰可樂回來，看見江佑恩和劉律之便笑了，走過來熱情地塞可樂給他們。江佑恩不敢確定，便看了劉律之一眼，劉律之輕輕地點了點頭，微笑著接過，領著他道了謝。

時隔一年，江佑恩再一次喝到冰可樂，簡直心花怒放，小聲對時博說：「你的作業我包了。」

時博一驚，也壓低聲音道：「沒想到啊沒想到，一瓶可樂就能收買你。」

兩個孩子在那邊耳語，時博的爸爸也閑著無聊，便主動跟劉律之搭話。也許在外面的社會上人分三六九等，但在學校院里，他們就都只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那就是家長。

時博的爸爸是開飯館的，很是自來熟，再加上兩人之前在家長會上也打過照面，此時的話題也是信手拈來。

「我以為你小叔叔這種霸道總裁根本不會理我爸。」時博悄聲說。

江佑恩哭笑不得。

事實上，劉律之一向是個很有風度的人，雖然自身話不多，但是別人與他說話時他都會認真聽，偶爾接一兩句，哪怕根本不感興趣，也從不會讓人感到難堪。

但時博還是堅定地認為劉律之就是小說里描寫的那種霸道總裁，還即興作秀一段，捏著江佑恩的下巴一臉深沉地說：「男人，你逃不掉了。」

江佑恩覺得有趣，也試著代入了一下劉律之的臉。

「……」時博壞笑，「你小子，怎麼還臉紅了？」

江佑恩一雙耳朵燒得通紅，拚命強調：「實在是太羞恥了，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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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的是，江佑恩和時博還是一個寢室的。

一行四人一起去寢室給孩子們鋪床，完事之後劉律之趕著回公司，時博的爸爸趕著會飯館，劉律之便順道載他一程。

因為軍訓不能帶手機，臨走前，劉律之便將江佑恩的手機一併收走了。這樣兩個星期都聯繫不上小叔叔了，江佑恩感到很失落，懨懨地趴在床上，正打算跟時博聊天，不料丫直接從箱子里抽出一部手機玩了起來。

「喂，軍訓不是不讓帶手機嗎？」

「那又怎樣。」時博高高地翹起二郎腿，「軍訓能阻擋我這個網癮少年的步伐嗎？聽著，男人，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過來看著我打王者，要麼自己一個人寂寞著。」

江佑恩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一種。

……

白天吵吵鬧鬧的也還沒什麼，一到了晚上，思念便再也掩藏不住，破土而出。江佑恩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儘管人已經很累了，卻仍因為少了些什麼，固執地不肯睡去。

少了些什麼呢？

少了劉律之的晚安。

最開始的時候，劉律之特意用法語說晚安是為了讓他能感受到歸屬感，進而不再失眠。可後來日子久了，每晚互道晚安就成了一個習慣，以至於一天不說就會覺得夜晚都不再完整。

他難捱地把臉埋進被子里，滿腦子想的都是小叔叔現在在做什麼。

其實也不用想，這個時間，劉律之準保是在加班。

而劉律之的確就在加班。

只是，他盯著一頁文件看了半天，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平日里滿滿噹噹的書房在此時顯得格外空曠，少了另一個身影的陪伴，他竟然會覺得不適應。

他難得地有些煩躁，放下文件想打個電話，突兀的鈴聲卻在抽屜里響起。

「……」

他放下電話，喝了咖啡，強迫自己收回思緒，專心投入工作。

十二點半，劉律之從文件里抬起頭來，收拾東西起身出門。而另一邊，江佑恩經過一番努力，也終於製造出了困意。

「Bonne nuit.（晚安）」他對著被窩小聲說。

劉律之關上書房的門，對著滿地寂寞月色，輕聲說：「Bonne nuit.（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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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周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算太短。總之，在軍訓結束後的周末，劉律之的車準時出現在了十三中的門口。江佑恩和幾個同學說說笑笑地出門，看見熟悉的車子，嘴角立即控制不住地上揚。「小叔叔來接我了，我先走啦。」

說著便腳步輕快地甩開了他們。

「我去，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是卡宴吧？是吧？」男同學揉著眼睛，不可置信地道。

另外幾個男生也跟著看了過去，同時驚呼起來。時博擺了擺手，嘲笑他們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德行。

有男生得出結論：「原來江佑恩才是真正的大佬，好的，以後哥幾個就跟他混了。」

江佑恩一把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的位置，抑制不住地一把抱住劉律之的胳膊，語氣難掩興奮：「小叔叔，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劉律之打量了他一圈。「沒什麼變化。」他說。

江佑恩嘿嘿一笑，給他往窗外指：「看見時博了嗎？我們都說他是去非洲玩了一圈。」

劉律之跟著看過去，饒是鎮定如斯的他也忍不住有片刻的驚訝。本來時博挺帥的一個小夥子，不說白凈好歹也不黑吧，這才半個月過去，整個人一下子就曬成了醬色，一張臉黑紅黑紅的，靠近眼睛的地方還曬出一圈白印來。

江佑恩是越看那圈白印越想笑，軍訓前他就勸過時博不戴眼鏡，但是時博死活不肯摘，說不戴眼鏡怎麼能看清妹子。於是……

一個軍訓過去，江佑恩看起來活潑了許多，被他的笑聲傳染，劉律之竟然也跟著扯了扯嘴角。

兩人開車回家。路上江佑恩少有地和他說了一路軍訓間的趣事。本來他應該是不感興趣的，不知為何，經江佑恩這麼一描述，他忽然也覺出趣味來，沉悶許久的心情也跟著放晴。

從來都不曾發覺，十四天竟然能這麼漫長。

吃完午飯，劉律之領著江佑恩出去逛商場。江佑恩有一半法國血統，個子較高，五官又很精緻，隨便什麼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好看，看著他一件又一件地試衣服，劉律之坐在沙發上，不由得想起了上一任女秘書最喜歡玩的換裝遊戲。從前不懂，只費解為何那麼無聊的遊戲她也能玩得那麼津津有味，此刻他忽然明白了一二。

「都包起來。」他對店員說。

店員小姐笑眯眯地應了，由衷地誇讚了一句：「那是您弟弟嗎？長得真好看。」

劉律之將目光投向少年修長的身影，嘴角微微勾了勾，淡淡地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