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兒子是我丈夫唯一的合法傳人，我是我兒子唯一的合法監護人，我更是帝國指認的薩克森家族唯一的商貿代理人。」薩克森夫人從會議桌上緩緩站起身來，她摘下了黑紗帽子，目光柔和地環視坐在兩旁沉默的人，她的微笑永遠是無害的，「如果不贊成這次貿易行動的，請舉手。」

有將近一半的男士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手。

「律師，請把文件發給這些先生們。」

家族會議只有薩克森夫人一個女人，但她恰好又是家族當今的掌權人。他們漫不經心地翻閱文件，以為只是毫無作用的公文而已。但他們越往後看下去，額頭滲出的冷汗卻模糊了他們的視線——上面是他們貪污財產與轉移公權的證據。

他們想與其他人互相交換文件，但又害怕對方是清白的，反而暴露出自己的罪證。

「你一個不幹凈的女人，有什麼資格來管理薩克森家族的事務。」有人似乎是氣急敗壞，他猙獰著臉把文件摔在地上，「你口頭說愛著我的哥哥，卻和你兒子的家庭教師不清不白，不然那些情書是怎麼回事？」

薩克森夫人唇角的弧度愈發的明顯，她把帽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她隱隱看到自己的丈夫端坐在桌前的影子，忍不住露出了憐憫的目光。那人自以為抓住了把柄，趕快從包里抓出幾封信，他挑釁地把信封展示給其他男士，他熾熱的瞳孔里儘是薩克森夫人向他們張開大腿的放蕩模樣。

薩克森夫人不卑不亢地走到男人面前，她拿出打火機，直接點燃了信封，男人嚇得鬆開了手。

薩克森夫人黑色的鞋子踩在燃燒成灰燼的紙片上：「我伊洛娜·薩克森為丈夫守喪九年，對薩克森家族的忠貞人盡皆知，統領因此才將商貿代理人的權利交付於我，我的名字豈能由你這種見利忘義、苟且偷生的小人所玷污？」

「巴拉克，你敢否認他的存在嗎！」

「律師，我要求將這位先生與巴拉克先生告上法庭，以還我清白。」薩克森夫人淡然回應道。

「成，是薩克森家族的榮耀；敗，則由我一人擔當，那時你們可以言正名順地繼承家族財產。當然，部分人已經失去了資格，沒有撤去你們『薩克森』的姓氏，是我與我丈夫對你們最後的恩慈。」

「恩諾，我只能和你走到這裡了。」米卡停了下來，他低頭看著兩個城市的邊界線，「我需要回去，這樣才能解救出更多的人。」

恩諾的心跳得愈來愈快：「你要去哪？」

米卡愣了下，他的目光渙散了一會兒，好久後才聚集出小小的光斑：「集中營。」

恩諾的瞳孔迅速增大，他忽然手足無措，最後只能牽起對方的手，嘴唇顫抖得說不出任何話語。

「我想要救出更多的人，就算是只有一個，一個都是好的，我相信奧爾瑪會因為政治立場而幫我。至少……總要有人能記住這段歷史。」

米卡捧起恩諾的臉龐，吻了上去。他不顧他們身在人群詫異的目光之中，也不顧遠方是誰拉響了殘酷的笛鳴，更不顧他們正深陷於這個容不得人們相愛的時代。他只是很認真地在吻著，感受對方唇瓣上的紋路。淚珠從眼角里湧出，延順鼻樑滑進兩人的嘴裡，散開淡淡的鹹味。

「恩諾，你是我的摯愛，請代替我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