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四面無窗，光透不進來，但歸雲猜測現在應當已是入夜了。

令他沒想到的是，這麼晚了，主人竟還會返回來看望自己。

雲徹看見那套被當做供品一樣放在歸雲面前的衣裳，有些許詫異，問：「怎麼？不合適？」

歸雲茫然地眨了眨眼，試圖解釋道：「回主人的話，大概是送錯了，這件衣服應該不是給屬下的。」

雲徹勾起唇角，過去把衣裳展開抖了抖，遞過去：「就是給你的，穿上。」

給，給他的？怎麼會……

「主人，屬下受之有愧……」歸雲皺了皺眉，不敢接受。

雲徹目光深了深，將衣裳抖開披到對方身上，道：「別讓我說第三遍，穿上。」

歸雲瞬間覺得壓在自己身上的那雙手，下一刻就會將他像捏螞蟻一樣捏死。讓他再次意識到，主人的威懾力很強，不是他這種人能輕易承受下來的。

他有些驚戰地低下頭，飛快的扒光了自己的上衣，剛要將新衣套上，卻被對方攔下。

「等一下，我幫你換藥。」

歸雲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某些傷處竟是已被處理妥當，嚴重的也早被纏滿了紗布，難怪他醒來後只能感覺到細微的疼痛……

「主人，屬下不敢勞您如此費心。」

雲徹從床櫃里取出了幾隻瓶罐，聞言，靜默片刻，還是坐到了床邊，幫人把用過的紗布拆開，重新上藥包紮。

歸雲惶惶不安地繃緊身體，一動也不敢動地看著對方的動作，腦子裡一片空白。

主人到底為何要對他這般好？明明自己不過是個來刺殺他的刺客，抓到後千刀萬剮也不為過，又怎會值得主人這麼仁慈的對待？

雲徹全程一句話也沒說過，直到全都處理好後才為人披上衣服，將東西又重新收進床櫃里。

歸雲手腳麻利的穿好衣裳，動作小心翼翼又迅速流暢，像是只富貴人家訓練得當的大狗，一切行動都是為了主人的滿意，生存的意義就在於服務與討好。

「你先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雲徹說罷，便轉身離去。

歸雲握著令他感到無比舒適綿軟的衣角，雙眼藏滿了無措與自我唾棄。

他這麼沒用又怎麼去報答主子的恩情？居然還對著他根本不配接受的衣服產生了享受的感覺，自己還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帶著這種痛苦而愧疚的感情，他竟一夜未眠，直在床上跪到了第二天早上。

雲徹來時，見他與昨日一樣的姿勢，微微一怔，隨即道：「你一夜未睡麼？」

歸雲低頭應是。

「那你現在睡罷，我午時再來。」雲徹要走，卻聽身後傳來一聲：「主人，請讓屬下為您效勞。」

雲徹頓住腳步，想了想回頭問：「那你想做什麼？」

歸雲連忙道：「只要主人吩咐，屬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雲徹思慮良久，於是點點頭：「那你隨我來罷。」

歸雲大喜過望，趕緊下榻，然而因為跪坐太久，雙腿僵麻，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雲徹伸手一撈，便牢牢扶住了他。

歸雲反應過來，連忙跪下請罪：「主人，屬下冒犯！」

「無礙，你沒摔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