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地牢的空氣潮濕而腐臭，然而卻是一個人都沒有，犯人沒有，執刑者也沒有。

這裡有的不過就是幾個被荒廢已久的牢房與腐敗發霉的幹草，歸雲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轉身想出去，卻發現出口的門不知什麼時候被堵上了。

這……難道是要他自己了斷？可他就算能把自己倒吊起來，也不能自己把自己打死啊。還是說，是要把他關在這裡活活餓死？

歸雲茫然失措地呆立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地牢深處突然傳出了幾聲微弱的叫喚，接著叫聲越來越大，像是有東西朝他這邊橫衝直撞了過來。

牢中黑暗無光，歸雲連忙如臨大敵地掏出藏在袖管中的短刃。然而，那東西卻直接一頭撞到了他的腳面上，軟乎乎的觸感，還有點濕漉漉的。

歸雲低下身，試探著摸了摸那物，指尖卻被軟熱濕潤的舌頭細細舔舐了一通。他下意識收回手，從懷裡取出一段火摺子，打燃了一看，才發現一隻憨圓憨圓的小黃狗正伸出舌頭呼哧呼哧地喘著氣。

這是王府養的狗麼？歸雲想了想原地坐下，那小狗立馬熱鬧的將兩隻前爪扒在他的腿上，留下了幾朵灰撲撲的爪印。歸雲皺了皺眉，有些心疼這件主人賜給他的衣服，卻還是任由小狗四爪並用的爬到了他的身上。

「抱歉，連累你和我一起被困在這兒了。」

小黃肉滾滾地往他腿間一卧，兩眼一閉便拱著他的手入睡了。

歸雲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好就這麼守著它，眼神放空。

又過了不知多久，頂上的牢門突然開了，燈光投入黑暗的地牢中，使歸雲瞬間清醒過來。

雲徹看著他獃獃的回頭，臉上的神情竟與他懷中剛睡醒的小奶狗出奇的相像，一時間也笑了，聲音溫和道：「哪來的？」

歸雲一怔，才知道對方問的是他懷裡的小黃，於是連忙起身回道：「回主人，是屬下在這地牢中撿到的。」

「嗯，挺好的，就交與你養著罷。」

歸雲不解狀況的眨了眨眼，有些無措地問道：「主人，屬下即將被賜死，恐是不能擔此任。」

「你果真是傻。」雲徹將他一把從地牢中拉了出來，與人距離不過三寸：「雲漱此番來不過就是為了取你性命，他不想我竟沒直接處置了你。我已安排妥當，「倚情」已死，我便不必再擔憂你日後的安危了。」

歸雲頓時瞪大了眼，他何德何能竟讓主子為自己費如此大的功夫？他這種人的安危死活向來都不重要，此次怕是百死也不能還了主人的恩情。

「屬下不值得主人這般仁慈。」歸雲重重跪了下來，吸了一口氣，低聲說道。

雲徹抱起小狗，舉起它的一隻前爪，在對方的頭頂輕輕一拍，神色淡淡問：「為什麼不值？」

歸雲低頭道：「屬下，不過是您的暗衛罷了，不能替您分憂，反而還增添了許多麻煩。」

「你替我賣的命已是足夠多了，我就護你一世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