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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成績的那天晚上，劉律之沒有選擇加班，而是一直陪著江佑恩打遊戲。一起的還有時博，三人抱團行動，中野輔聯動，將對面抓得慘不忍睹。

時博在組隊麥里直呼漂亮。「叔叔厲害呀，您法師玩得這麼厲害，下次排位也帶帶我唄！」

劉律之被誇獎了，江佑恩坐在他身邊，與有榮焉。語音是外放的，劉律之也聽得見，聞言便輕輕地揚了揚嘴角，並沒有說話，江佑恩便笑著替他回絕：「小叔叔很忙的，沒空帶你！」

時博憤憤：「你胡扯，也不知道是誰，昨天雙排打了六個多小時，一路從鑽石上王者，星星跟不要錢一樣，抱大腿也不知道叫上我一個！」

「帶上你星星就要錢了。」江佑恩說。

劉律之抬手輕輕地敲了敲他的腦袋。

「不要得意。」他說。

江佑恩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時博那邊立刻就發出了小人得志的笑聲：「聽見沒聽見沒，叔叔都叫你不要得意呢！」

「……」

秒針在12的位置悄然停頓，鬧鐘聲響起。三人突然集體掛機。

「緊張嗎？」

「有一點。」江佑恩抿了抿唇，「我害怕讓您失望。」

「不會，無論怎樣我都以你為傲。」劉律之說。

同時查詢成績的考生實在太多，網路延遲得厲害，大約等了三分鐘進度條才加滿。

一張表格出現在熒幕上。江佑恩依次看下去。

然後。

一頭撞進劉律之懷裡。

「我炸了。」

他說。

劉律之以同樣的力道抱住他。

「幹得漂亮！」

半分鐘後，時博的電話打了過來，開門見山：「多少？」

「624！」

「卧槽，漂亮！」

「你呢？」

「498！」

「漂亮！」

三次模考中，江佑恩的成績始終處於五百七上下，而時博則是四百五左右，能考到這個分數當真是上天眷顧了。兩人各自表達了一下激動，同時想起遊戲還沒結束。

三人便再次進入遊戲。

本以為這局輸定了，卻沒想到，其中一個隊友愣是帶著三個人機堅持到了現在，憑一己之力守住了己方三座高地，自封稱號：高地保安。

時博心情激動，於是也毫不吝嗇地打字表揚，還特意在公屏里說：「不好意思，我們剛剛查成績去了。」

對面就有人問了：「考多少啊？」

時博嘿嘿一笑，直接報上了江佑恩的成績。

「靠！」

對手紛紛表示：「打死那個輔助！」

……

遊戲結果如何已經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個分數已經足夠江佑恩讀本省最好的大學了，而那座大學正好就坐落在作為省會的本市，坐車一個多小時就到了。

劉律之有些意外：「不考慮去南方嗎？」

「不想去。」江佑恩搖搖頭，語氣很堅定，「我喜歡這裡，也喜歡H大。」

更想留在你身邊。

H大也的確不錯，尤其是計算機系，能排到全國前三。以江佑恩的成績雖然還是進不去計算機系，但進一個比較好的專業還是沒問題的。他回想著時博平日里的說辭，簡單地分析了一下報考H大的好處，劉律之聽了便也表示支持。

事實上，在聽說他打算留在H市的那一刻，劉律之察覺到自己竟不動聲色地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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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錄取分數線出來了，江佑恩選擇了H大的數學系。

聯考後的暑假也是每個人學生時代最長的一次暑假，足足三個月，有的人選擇宅在家裡休息，有的人選擇提前去學校踩點，和學長學姐提前搞好關係。時博選擇了待在店裡幫忙，許白然如願以償地考上了浙大，選擇出去旅行開闊視野，江佑恩則跟著劉律之去江氏實習。

說是實習，但其實連個正經職位都沒有，就是跟在劉律之和秘書身後端茶倒水，做一些雜活，順帶跟著學點東西。劉律之向來是個公私分明的人，江氏不是他的產業，他自然也就不會給江佑恩開後門。江佑恩也根本不在意這些，他之所以主動提出想來江氏，主要就是為了幫助小叔叔分擔一些工作，讓他能夠稍微輕鬆一點。

對於他的到來，員工們都表示歡迎。江佑恩是個混血大男孩，長得陽光帥氣，見人便會露出溫暖的招牌微笑，只擺在那裡就足夠養眼了。除此之外，他的性格也十分討喜，聰明又謙卑，任何事情，但凡教過一遍就能學會，學會了也不自滿，依然虛心求教。平日里溫和懂禮貌，經常積極幫著幹活，在公司獲得了極好的風評，以至於每次有員工碰到劉律之時都會誇上江佑恩幾句。

包括劉律之的秘書，他也很喜歡江佑恩，有什麼好事都想著他，白日里他和江佑恩待在一起的時間甚至遠遠超過了江佑恩和劉律之待在一起的時間。

江佑恩便也就從他那裡了解到了許多關於小叔叔的事情。

「就之前，我們都一度懷疑過他不是人類。你說說，但凡是個人，那總得有七情六慾吧？但劉總沒有。他唯一的愛好就是加班，加班，無論是颳風還是下雨都雷打不動地加班。我們私底下有時候也會叫他劉扒皮，當然了，這隻是一個玩笑性的稱呼，其實劉總也沒有壓榨過我們。主要是他這樣以身作則，底下人也實在是不好偷懶啊。但是這兩年他不太一樣了，我想大概就是因為你吧。」秘書看著他，「你的到來，讓他身上開始有了人情味兒，他也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人了。就比如說休假，在以往那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就這半年你算算，他都休幾次了。」

「而且每一次都與你有關。什麼你生日啊、周末啊、家長會啊……還有聯考，和出成績的那兩天。大概你人生中的重要時刻他都不想錯過吧。」

江佑恩有些赧然：「這些您也知道啊。」

秘書就笑了：「我是劉總的秘書，當然得知道啊。其實我主要就是想說，你對劉總來說相當重要，所以，以後方便的時候，一定要記得跟他提提漲工資的事兒啊！」

江佑恩一時間哭笑不得。

秘書嘆了口氣：「沒辦法，紀梵希出了一套新的口紅禮盒，我女朋友，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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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下旬H大開學，江佑恩也正式開始了軍訓的日子。和三年前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可以使用手機了，每天晚上都會和劉律之打視頻電話。

對此寢室里的其他三人表示費解，暗地裡還討論過，為什麼江佑恩這麼大的一男生還這麼黏家長。

這種感覺很微妙，總覺得江佑恩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明明也是個隨和好相處的男生，卻莫名給人一種疏離感。因此，他們三人抱團在一起的時間更多一些，江佑恩則經常獨來獨往，大多數時間也不在宿舍住。

這個問題劉律之也發現了，某一天還問他怎麼不提室友和同學了。畢竟高中的時候江佑恩可是天天把時博掛在嘴邊的。

江佑恩笑著說大概是目標不同吧。

室友們不愛上課，愛宅在寢室打遊戲，沒事就聚在一起聊正妹。江佑恩則對所學專業極其熱衷，每天按時上課，得空時候就去圖書館裡看書。人各有志，道不同自然也就不相為謀了。

但這其實也只是一個次要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仍是劉律之。

任眼下的世界有多麼新奇和開闊，他的前方，自始至終也只有一個劉律之。他最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也很清楚自己努力的方向。人生的每一個階段都是有時間限制的，那麼在這有限的時間裡，他放棄了一條路，選擇了另一條路，一條人跡罕至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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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沉靜的夜晚。

小叔叔就熟睡在身邊，胸口隨著呼吸規律地起伏著。

江佑恩悄悄坐起來，借著不夜城的燈光凝視他的睡顏。

就快要三十歲的男人了，歲月卻似乎格外地眷顧他。這張臉依舊有能力迷得人移不開視線。

身體的某個地方硬得發痛，一顆心也酸酸脹脹的，盛滿了少年人最誠摯的愛意。

他忍無可忍，給自己壯了壯膽，顫抖著呼吸，將自己的唇送到劉律之的唇邊。

雙唇相觸的一瞬間，渾身的細胞都戰慄起來了。它們都在瘋狂地叫囂著：不夠，不夠，還要更多！告訴他，你愛他，告訴他，你想要被他佔有！

告訴他！

江佑恩竭力抵抗著更深層次的慾望，卻還是管控不住自己，在他的唇上反覆輾轉研磨，遲遲不肯離去。

這滋味實在是太過美妙，太過銷魂，以至於他都沒有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劉律之的呼吸已經不再均勻。

良久，他終於停了下來，極輕極輕地說了一句：

「我愛你，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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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漸深了，也變得更加沉靜。

江佑恩也已經睡著了。

劉律之在黑暗中睜開眼睛。

唇上的觸感溫柔甜軟，清晰得像是不曾離去。而大腿旁邊，有一根灼燙的東西正戳著他。

他的眼底流露出震驚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