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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酒如故

    一個關於九重天上三殿下兼月下仙人下凡歷劫遇到一群好朋友,一路上遇到各種妖人鬼怪的故事。 輕鬆小文,後期有小虐,HE結局。 一個蘿蔔一個坑,我們拒絕多角戀! 好朋友們的日常,我們不拯救世界,世界自會來拯救我們。 一個腹黑體弱的富家公子,一個挖人牆角的臉盲族長,一個偽禁慾的絕色道長。 一個被養成的無知小妖,一個專爬牆頭的怕鬼女俠,一個養在深閨的假正經小姐。 基本上一章一個故事。

    第九章 蠱石異香不死人?

    小說: 陳酒如故 作者:阿代代 字數:20837 更新時間:2019-04-26 06:44:27

    第九章 蠱石異香不死人?

    用過早食之後一行人便又上路了。

    接下來一行人風塵僕僕連趕了幾天的路,終於在一處叫青木鎮的地方落了腳。

    「這個鎮子還挺繁華的。」

    「是啊,同平陽有得一拼啊。」

    看著彌酒酒朝客棧外探頭探腦的樣子,有狐念洍不覺好笑道:「酒酒妹子你是不是想出去逛逛啊?」

    「是啊! 那天沒起來,我都沒到處看看呢。」

    有狐念洍正好也有此意,於是眼眸一轉,「那我們趁天還沒黑,趕緊出去逛逛?」

    「好啊好啊!」 彌酒酒趕緊點頭。

    「顧家妹子也跟我們一道去吧。跟著他們幾個臭男人有什麼意思,還是我們一起吧。」

    顧有阿看了眼陳故陸良辰幾人,微笑頷首。

    「欸?什麼臭男人! 我們可都是香噴噴的香男人!」 陸良辰抗議。他能洗澡的時候絕對不只是擦身子,怎麼就臭了。

    「你們呀,腐在腦中,臭在心裡。我們走吧顧姑娘酒酒妹子,別理他們。」

    說著三個姑娘就攜手出了門去。

    「欸! 你們幾個姑娘家可當心些啊。」 陸良辰在後面操心地沖她們喊。

    陳故幫他和陸三默倒了杯茶,「陸兄莫擔心,這是大城鎮,不會有什麼事的。讓春祚看著她們便是。」

    陸良辰看他二人都如此淡然,不禁奇怪道:「你們都這麼放心嗎?」

    二人看了他一眼,一個微笑點頭,一個直接無視了他。

    「那你們不想跟上去一起逛逛嗎?」 原來是想一起去逛啊,那說得那麼好聽。

    二人一齊搖頭。

    「好吧……」 陸良辰放棄了。

    再說另一邊。

    三個姑娘各個嬌俏貌美,後頭還跟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少年人。一路上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幾人首先去看的就是首飾鋪子,幾個姑娘在一起,難免嘛。

    「顧姐姐,美人姐姐。我一直都想想問,這些冷冰冰還晃眼的都是什麼呀?為什麼那些姐姐阿姨都把它們戴在頭髮上?唔,顧姐姐也帶著呢。」

    「酒酒妹子啊,你還真只是個小姑娘。這些叫首飾。但是也分許多不同的類別哦。和你簡單點說,你看啊。這支單根長針帶珠花裝飾的叫做簪,而這雙根長針帶著珠花裝飾的叫做釵。還有這個看著較粗簡潔的叫做笄。說少女及笄綰髮,指的就是這個笄。這個長得像梳子的就叫做篦。還有這種叫鈿,這是華勝…… 還有這種這種! 這種好漂亮的! 因為戴上它走起路來的時候這些流蘇都會一晃一晃的,非常好看,所以取名為步搖。」

    有狐念洍一個一個地解釋給彌酒酒聽,講得很耐心。但說到步搖時顯得尤其興奮。

    「對了,酒酒妹子,你多大了?瞧你梳的這個髮髻也該滿十五了吧?來,姐姐送你個髮飾,算做給你的見面禮可好?」

    「可是我不會梳那麼多好看的髮髻啊。」

    她以前在家的時候就是天天披散著頭髮到處跑,天熱了就隨意拿繩子一紮。除非是特定下山的日子,她阿娘或是她丘爺爺就跟幫她梳個好看的髮髻。自從這次偷跑出來,她的頭髮一直是兩個揪揪。因為揪揪頭最好梳,一紮一繞就差不多好了。

    「擔心什麼,顧家妹子肯定會梳各種各樣的髮髻,讓她教你便是了。是吧顧家妹子。」

    顧有阿笑著點了點頭。

    「來,快挑一個。看哪個最合你的心意。」

    「可,這些要錢啊。」 彌酒酒猶豫。

    六年前第一次出門與哥哥們走丟,然後遇到陳故哥哥,拿了陳故哥哥給的錢回家就被三哥一頓說教。說人間的規矩規則都多,不能隨意收下別人給予的東西。特別是女孩子家,尤其要注意,像她這樣蠢的指不定哪天就被賣了。

    「怕什麼,要錢還不容易。別擔心! 姐姐以前可是做山賊頭兒的啊你忘記了啊。」 有狐念洍手一擺,滿不在乎。

    可這句話著實嚇到了首飾鋪的老闆,嚇得他臉色刷白,說話都結巴了,「姑,姑姑娘你……」

    「有狐姑娘……」 顧有阿也是詫然。

    見自己的話語嚇著了二人,忙尷尬的賠笑,「我只是玩笑,只是玩笑。」

    彌酒酒反正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便自顧自地看那些首飾。

    三個姑娘各自看著首飾,小春祚則像門神似的遠遠地立在門口,嚇得其他想選買首飾的客人都不敢進來了。首飾鋪的老闆即便心中不滿,但想到剛剛有狐念洍說的那話還是心有餘悸,不敢發作。

    彌酒酒和顧有阿都逛了一圈了,卻見有狐念洍還捧著剛剛她說好看的那套步搖看個不停。看來她似乎真的很喜歡這步搖。

    「若是喜歡便買下來吧。」 顧有阿走到她邊上。

    聽見顧有阿的聲音,有狐念洍回頭沖她一笑,「算了。我這性子也不太適合這步搖。若是買了它,我還得做套廣袖霓裳裙來搭它。多麻煩啊。」

    顧有阿深深看了她一眼,未作言語。

    「美人姐姐美人姐姐!」 彌酒酒拿著一支簪子,一支釵跑了過來。

    「如何?挑得怎麼樣了?」

    「你們幫我拿個主意,這兩支哪個好看呀?」

    「唔…… 一支輕靈活潑,一支典雅秀氣。都不錯。」 有狐念洍幫她分析。

    「那到底哪一支更好呢?」

    她只是想知道買哪一支更好…… 美人姐姐說的那些她也聽不懂……

    「喜歡便都要了。一支算有狐姑娘送你的見面禮,另一支便算我贈予你的成人之禮。還有先前的賠禮之用。」

    「賠禮?」

    「就是煩勞你們替我去尋阿故。」

    「陳故哥哥啊,那有什麼,走路也不累人。再說良辰哥哥說得對,如果不去找的話我們都遇不到美人姐姐呢!」 彌酒酒沖二人嘻笑。

    「你這小丫頭……」

    「可惜我都沒有什麼送顧姐姐和美人姐姐的……」 她唯一比較珍貴的彌月牙都在六年前送給陳故哥哥了。

    「等你以後許了人家,不要忘記姐姐們就好了! 記得喊我們去吃酒哦。」

    「嗯!」 不過吃酒是什麼意思?

    「好了。我們把錢付了就轉戰下一家吧!」

    「好哦! 那我們現在就去吧!」

    「走!」

    幾人出了首飾鋪就往當地最有名的小吃街去了。

    就在剛剛她們已經從首飾鋪老闆那兒打聽了這兒幾處必須要去瞧一瞧的地方。

    這個小吃街就是其中之一。

    別的城鎮可沒有這樣有特色的街道,而且在這青木鎮上沒有宵禁。小吃街上的店鋪通常都會開得很晚。所以不必著急忙慌,慢慢來就是了。

    「哇! 好多好吃的! 我們吃哪個好呀美人姐姐!」

    「……這麼多,我也有些不知所措啊。顧家妹子你說呢?」

    「這…… 我也不知。喜歡哪個便要哪個吧,阿故肯定在春祚身上放了銀子。」 顧有阿沖她們眨了眨眼睛。

    難得看顧有阿這麼活潑的樣子,二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春~祚~」

    「喊我做什麼?」 春祚撅著嘴走了過來。

    為什麼是他來陪著這幾個姑娘逛。她們一會兒買首飾,一會兒買吃的。自己堂堂一個男子漢陪她們看這些,真是丟臉死了。

    「把錢交出來!」 三個姑娘奇奇怪怪地沖他笑,笑得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

    春祚心中苦悶,女人真是麻煩。

    「喏。這些肯定夠你們買的了。」

    跟大家出門的這些日子,彌酒酒深刻意識到這「錢」可真是好東西。

    「你們先去,我馬上就來。」 顧有阿對二人說。

    「好。」

    見二人稍稍走遠,顧有阿便將春祚喚到身邊。

    「顧小姐。」

    「春祚。你身上肯定還有銀子吧。」

    「是的。公子都會在我們身上放好幾份的財物,以防萬一。」

    「剛剛有狐姑娘拿在手上的那個首飾你瞧見了嗎?」

    「嗯,瞧見了。」

    「我帶的錢不夠,能請你去幫我將它買回來嗎。然後你先回去找你家公子他們吧,天一黑你們就要交班了。這兒看著挺平和的,應當不會有事。」

    「好的顧姐姐。」

    「多謝了。」

    「顧姐姐你別客氣,公子吩咐過了。您的命令就是他的,你想買什麼都行!」

    「……那我去找她們,你自己小心。」

    「是。」

    顧有阿加快了腳步,趕上了二人。

    而有狐念洍和彌酒酒正圍著一鍋冒著熱氣不知是什麼的東西咽口水。

    「你們在看什麼?」

    「顧姐姐快來! 這個看著好好吃啊!」

    聞言,顧有阿不禁莞爾。

    「啊! 那個看著也好好吃!」

    「誒喲,妹子你慢些! 別用跑的!」

    「顧姐姐! 美人姐姐你們快來看這個!」

    「……」

    三個姑娘在吃了個肚皮圓滾之後,竟還良心發現記得幫陸良辰他們帶了些吃食。

    而陸良辰幾人也因為先行回去的春祚已經同他們報過平安,所以三人也並未著急,只是泡了壺好茶,在陸良辰的屋中天南地北的聊。順便等她們幾個逛夠了回來。

    天色剛暗了沒多久,三個姑娘終於意識到再不回去陳故他們幾人就該出來找她們了。 於是將她們自己覺得好吃的都另裝了一份,高高興興地往回走。

    「你們看那顆星!」

    「哪顆?」

    「就哪顆啊! 最亮的那顆!」 彌酒酒手一指,「我以前在家的時候就經常看到它呢!」

    「那麼多顆星星,你怎麼知道就是那顆啊?」

    明明都長得一個模樣。

    而且今天你亮一些,明天我更亮一些,再說因為觀看的人所在位置在變,星星的位置看著也會不同。這要如何分辨。

    「是真的! 一定就是它! 因為我每次看它的時候,它都會一閃一閃地告訴我它知道我在看它!」

    「……」

    顧有阿用手背虛掩住自己的唇角,輕笑道,「聽著倒頗有些詩人的情懷。」

    情懷?! 彌酒酒歪頭迷惑。

    突然想起來什麼,激動地一跺腳,「我們快走! 那個捲起來的燒餅冷了就不好吃了!」說完就開始往前沖。

    「你慢些,一會兒跑丟了我們可不去找你喲。」

    有狐念洍剛說完,彌酒酒就消失在前面的路口處了。

    這酒酒可真是稍不注意就可能丟了。

    緊接著就是一聲驚呼。

    嚇得另兩人忙追上去查看出了什麼事。

    之間彌酒酒還好好地站在那裡,反而是地上跌坐著另一個陌生女子。

    那女子看著二十有四五,是作了已婚女子的打扮。容貌秀麗,面色卻看著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和彌酒酒相撞,受了驚嚇的關係。

    「這位夫人,您無甚大礙吧?」 有狐念洍上前扶起那婦人。

    「無事。」

    「酒酒妹子你瞧瞧,讓你別跑那麼快。要是這位夫人此時正懷有身孕,你這一撞豈不是闖了大禍?」

    誰知那婦人聽完這話後臉色更加難看了。

    「對不起啊這位姐姐。」 彌酒酒也是一臉抱歉。

    「沒事的,不礙事。」

    顧有阿也上前一小步,疑惑道:「夫人你怎麼這麼晚一人獨自走在外頭?」

    「我,我……」 那年輕婦人支吾著。

    「這天都黑了,我們送你回家吧。」

    「不!」 那女子突然反應激烈,「我不回家。」

    「為何?」

    「我不想回去…… 我的夫君有些奇怪,他好像……」

    「怎麼說呢?」

    「……算了,我不想嚇到你們幾個小姑娘。你們不是本地人吧。聽口音似乎是洛州那兒的?這麼晚了,趕緊回住的地方去,大晚上的這裡什麼東西都有。」

    「……」 剛被勾起的興趣。

    「那夫人你呢?」

    「我這就要回去了。有緣再見吧。」

    輕悠悠的一見禮就轉身離開了。

    她走後三人面面相覷。剛剛不是還說不想回家嘛,怎麼突然又肯回了。真是個奇怪的人。

    「我們回吧。」

    「嗯。」

    「其實剛剛不是我撞的她……」

    走出這個巷子後,彌酒酒突然開口。

    「唔?」

    「剛剛拐過彎之後我想躲這兒嚇你們一下,所以都已經停下來了。而且我剛剛都沒看到她…… 她是突然間出現,然後撞上來的……」

    氣氛一時詭異難言。

    有狐念洍輕咳一聲,「快回去吧。」

    三個姑娘家越走越快,後來幹脆跑了起來。

    一路跑回了客棧。

    進了客棧後也沒停,直接沖向了陸良辰的屋子。

    因為她們知道不出意外的話,那幾人一定是在陸良辰的屋裡閑聊的。

    果然,正在胡侃的陸良辰,和正在聽他胡侃的陳故和陸三默突然被撞開門的三人嚇了一跳。

    見到他們三個,有狐念洍三人也終於稍稍安心了點,撫著胸口平息心跳和不安。

    「你們怎麼了?」

    三個姑娘對視,沒人說話。

    「喲。還給我們帶吃的啦?我都聞著味兒了。」 陸良辰的狗鼻子瞬間聞到了那些她們特地帶回來的小吃。

    伸手去接她們手上的東西。

    陳故看了看她們幾人驚魂未定的表情,也沒說話。只是幫陸良辰一道將打包的小吃鋪陳開來。

    「喲,看著真不錯! 這是什麼呀?來來來,我們快開動,三默你快過來吃。不要辜負了有狐妹子她們的一番美意……」

    「你們剛剛遇到什麼了?」 平時很少開口的陸三默此時突然開口,語氣也是十分嚴肅。

    三個姑娘不說話。

    其實陳故也看出來了些,只是以為她們遇到了什麼尷尬的事,便沒提。可是現在看陸三默的反應,便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

    「怎麼了?」 陸良辰問。

    「她們身上有屍味。」

    「……」

    屍味……

    這麼說剛剛那個真的是……

    「啊!——」 有狐念洍尖叫一聲,緊緊抱住了挨著她的彌酒酒。原本也不怎麼怕的彌酒酒倒是被她嚇了一大跳。

    「……」

    「你們剛剛遇到了什麼奇怪的事嗎?」

    三人將剛剛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正當幾人思考著剛剛那個夫人的身份時。之前在樓下收拾桌椅板凳的小二聽到樓上聲響趕來查看,正巧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於是忍不住插話,「你們剛剛說的那個夫人,是不是看著特別瘦,臉色特別不好。神情恍惚,腳步特別輕,但是長得還蠻不錯的那個?」

    倒是沒錯,可是為什麼最後要加「但是長得還蠻不錯」,有什麼因果關係嗎?

    三個姑娘點頭。

    「那你們遇見的一定是羅姑娘。」

    「羅姑娘?!」 她不是已婚婦人的裝扮嗎?

    「她應當已經成親了吧?」

    「這…… 小的就不太清楚了。這羅姑娘以前是這兒的人,可是十多年前就同她家人搬去了外地。六年前才剛回來的。」

    「同她家人?」

    小二搖頭,「不知道,好像是只有她自己一人。但也有人說看見過她爹娘。」

    「那現在呢?」

    「大概還是自己一人住著吧。」

    「那她平時同別人往來嗎?」

    「……好像也沒有吧。」小二思考了一下,「因為她搬走得太久了。就算相識,也是小時候的交情了。再說……」

    說到這裡小二突然住了口。

    「怎麼說?」 有狐念洍追問。

    「她……」小二一臉為難。

    此時,孟舒走到他身邊,交予他一小塊銀制小件把玩,「說下去。」

    「就…… 就是她經常行為奇怪。自己自言自語的,也很少出門。你說她就一個人住,怎麼能自己跟自己呆那麼久呢?時間一久,就算曾經有交情的也都疏遠了。不過啊,最近倒是經常看她在外頭瞎晃,而且經常從早上一直晃到天黑才回家。別的我也就真不知道了。」

    小二哥停頓了下,又補充了一句,「你們要是好奇啊,可以自己去看看。她家就在城西的揚子巷,門口掛了一對燈籠呢。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寫的是『王』,而不是『羅』。」

    說完小二哥拿著小把件歡天喜地的就走了,留下沉默的六個人。

    良久,還是陳故先開口,「你們莫怕。明日一早我們就去揚子巷看看那個『羅姑娘』到底在賣什麼藥。我們也都正好一起長長見識了。」

    「如聞兄說得是,明日便有分曉。況且如果真有妖物作祟,那就萬萬留不得。是吧三默?」

    陸三默難得點點頭也贊同了他的話。

    有狐念洍一手拉住一人,「顧姑娘、酒酒,我們晚上睡一間吧!」

    彌酒酒和顧有阿互看一眼,趕緊點頭。

    陸良辰哈哈大笑,「看你們幾個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神氣的樣子,原來也只是幾個小姑娘嘛。」

    三人同時怒瞪了他一眼。

    「顧姑娘,我覺著你最近都別給他好臉了。」

    「哼。」 本身也沒想給他好臉。

    連平時與陸良辰關係最好的彌酒酒都撅著個小嘴說良辰哥哥真是討厭。

    最後還是陳故招呼著大家坐下來,說先吃姑娘們帶回來的小吃。再晚一些就要到陸三默的食禁時間了。

    說起這個彌酒酒表示非常不理解,怎麼吃個東西還要管時間啊。吃東西當然是越晚吃越高興啊。而且每次半夜醒來,總覺得肚子空空的。

    有狐念洍便笑她,是因為她的心太滿,所以才總會覺得肚子是空的。

    幾人吵吵鬧鬧著就吃完了她們帶回來的小吃,陸良辰把自己的房間「出讓」給了三個姑娘。

    因為經大家對比之後,發現他的床是最大的。於是三個姑娘很不客氣的手一指,說我們要睡這個屋子。

    再一指:你可以出去了。

    第二天吃過早飯後幾人決定先去城裡轉一圈,再去找那個住在揚子巷的王夫人。

    除了曇好跟著陳故幾人一起出門,其餘兩人,春祚和九皋則留在了客棧里看顧行李等眾人回來。

    反正都決定多住一日,那就趁機多看會兒青木鎮的風光吧。

    「我們昨天傍晚才到的這兒,還沒來得及看清青木鎮。這樣一看,這晨曦中青木鎮的景緻還真是別有一番風情。」

    「有狐姑娘所言甚是。這青木鎮環山靠水,清韻悠然,確實美不勝收。」

    「而且好吃的特別特別多,想到以後半夜想吃吃不到了就覺得好可惜哦。」 說著還吧唧了幾下嘴。

    「酒酒妹子你真是……」

    「唔?我怎麼了?」

    「你少吃些,小心以後變太胖,沒有男孩子要你哦。」 有狐念洍故意逗她。

    彌酒酒睜大了眼睛,「要我?! 要我做什麼?!」

    有狐念洍:「……」

    當你費盡心機想要逗一個人,誰知被逗的那個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這就是最悲哀的事吧?

    那陸某人一定會告訴你:不! 最悲哀的是你逗了,他也聽懂了。但是他就是不理你,說什麼都不理你!

    「咳,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好好好,我都聞到那裡傳來的香味了!」

    逛了一上午,眾人也順道向這兒的鎮民打聽了一下那個羅姑娘的事。

    結果發現鎮民們的幾個說法都有出入。

    有人說這羅姑娘自十多年前搬走之後就音訊全無,生死不知。

    也有人說曾經在某年到南方某個城鎮做生意的時候遇過到羅姑娘一家。因為他鄉遇故知,所以就在他們家借宿了幾日。

    得知她早已嫁做人婦,而那男子長相俊美,談吐得體,對人也十分友善大方。並且她丈夫早年父母雙雙離世,只留下偌大的家產給他一人繼承。後來回到青木鎮他還對別人說起,說這羅姑娘真是有福氣,竟然配了這麼好的一門親事。可是卻不知道她已經回到青木鎮了。

    還有人說有段時間經常能看到那個王夫人和一個風采卓然的男子在月下散步,很是福祉的樣子。

    但更有人說覺得這個羅姑娘自從幾年前回到青木鎮就變得怪異非常。偶爾遇到她的時候就經常看她自言自語,一會兒笑,一會兒害羞,也不知是不是撞到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每個人說的都不一樣,這樣一來反而把陳故幾人弄得更加疑惑,覺得這件事背後一定有別的隱情。

    在好奇驅使之下,幾人決定早些去找那個揚子巷。

    剛問著路人,一行人終是找到了揚子巷。一進到店小二所說的揚子巷,眾人就覺著天空突然陰了下來,讓人覺得十分壓抑。

    特別是陳故,突然開始猛烈咳嗽起來,臉色煞白。

    將其他幾人都嚇了一跳。

    雖然陸良辰提議曇好先陪陳故回客棧等他們的消息,可陳故還是堅持同眾人一道。

    尋到一家門前十分幹凈的人家,而門口掛著的兩盞燈籠上寫的正是兩個「王」字。

    「咚咚咚……」

    可陸良辰敲了許久的門還是無人來開。

    正當眾人猶豫著是要硬闖進去還是無功而返時,突然聽到有人說話。

    「你們在我家門口做什麼?」

    眾人一轉身,是一個清瘦蒼白的女子。

    她就是昨天晚上那個女的!

    三個姑娘忙給另外四人使眼色,順便不動聲色地躲到了他們的身後。

    果然像店小二說的,她腳步輕得無聲無息。這裡也有好幾個較常人聽力更好的高手,可是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陸三默看了她們的動作一眼,頗有些無奈,「不用緊張,是人。」

    聽他這麼一說,眾人終於都放下心來。

    「請問這位姑娘可是姓羅?」 陸良辰問。

    那女子戒備地看著他們往後退了一小步,「你們有什麼事?」

    「姑娘不要怕,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昨晚我這幾個妹子見姑娘心神不寧,有些擔憂,所以想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我們能幫忙的地方。可否請我們進去說話呢?」

    「……換個地方吧。」 似是猶豫了一下。

    「好。那不如就去我們暫時住宿的客棧吧。」

    那女子點了點頭,沒有拒絕他們的建議。

    幾人帶著那神秘女子回到了客棧。

    一群人在屋中沉默許久,都不知如何開口。最後還是大家的代表發言人,陸良辰開的口,「姑娘,你昨日和我們家的幾個妹子說起你覺得自己夫君有些奇怪,所以你已嫁人了嗎?」

    「是的。我與我夫君已經成親許久,今年已經是第十個年頭了。我夫家姓王,你們還是叫我王夫人吧。」

    「那王夫人你和你夫君的感情一定很好吧。可有子女了?」

    她搖搖頭答道:「並無。」

    提到這個話題,那女子的神情突然尷尬複雜起來。想來是他們夫妻二人中有人身子有恙,不能生育罷。

    陸良辰趕緊換了個話題繼續問。

    「那請問夫人你現在是和誰一道住著呢?」

    「是和我父母還有我的夫君。」

    「就是住在剛剛那個宅子嗎?」

    「是的。」

    他們猜也是,剛剛那個宅子門口十分幹凈,伸出宅子牆外的樹枝似乎也剛被人修剪過。那一定是得有人經常打理才行。可奇怪的是那宅子毫無人氣,就像沉寂已久的墓穴一般。

    「你們找我到底是想知道什麼?」

    「你可知道你身上有不尋常的氣息?」 這回說話的是陸三默。

    「你說什麼?!」 那女子突然緊張起來。

    「王夫人你不要緊張,我們只是想幫你。」 陸良辰忙安撫她。

    「你剛剛說我身上不尋常…… 是什麼意思?」 似是斟酌躊躇了一會兒才問陸三默他剛剛說的話的意思。

    「你身上的死人氣息很重。」

    「很重是多重?」 這回問問題的是有狐念洍。

    這個陸三默真是喜歡故弄玄虛,有話一次說完不行嗎。

    真是討厭之極。

    「通常正常人的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陽氣保護不被一些穢物侵擾。陳少主就是因為久病體虛,陽氣弱,所以剛剛在那揚子巷才會覺得不適。而王夫人你的陽氣早已被鬼氣壓制,你一定是跟那些不幹凈的東西朝夕相處著才會這樣。不過陽氣被包圍卻未傷損也是奇怪得很。」 陸良辰幫他這個弟弟跟他們解釋。

    「羅姐姐,昨晚你說,你覺得你的夫君有點奇怪。是不是你的夫君……」 有狐念洍猜測道。

    「你們懷疑我的夫君不是人?」

    「不是,我們只是……」 有狐念洍忙擺手想解釋。

    「其實我也這麼想過。」

    陸良辰:「怎麼說?」

    「王夫人你快跟我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

    「好。」

    她應下後便將往事緩緩道來。

    原來他們二人相識於十一年前的禹州城外。一日還是羅姑娘的嬋月同幾個相識的小姐妹去城外的廟宇上完香,在歸家的路上,錦衣裘袍的少年郎一身紅衣打馬從她們面前而過。馬蹄揚起的塵土迷了幾個姑娘的眼睛。那少年郎突然停下來,調轉馬頭回到她們面前,問她們可還好嗎。

    「那時,我在馬下,他在馬上。只那麼一眼,我就再也無法放下了。」 說到這兒似是想起當年情景,王夫人羞澀一笑,「後來他經常尋著各種由頭來找我,我才知道原來這不只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已。」

    「知道自己愛的人對自己也有意,確是一件十分福祉之事。」 顧有阿感嘆了一句。

    「是啊。那時我真覺得我是全天下最福祉的女人了。有父母,有愛人。他對我的父母也很好,總是百般細心周到。我知道那都是為了以後我們能在一起他所做的努力。 ……後來我們終是成親了。」

    「真好……」 看來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

    「可婚後,他突然開始變得不冷不淡,但對我,對我父母也都還是十分親近關心。他會刻意同我保持距離,晚上還…… 還總找借口不與我同床…… 他王家幾代單傳,我父母也年事漸高,我也很想幫他留下子嗣,好讓一家人共享天倫之樂。」

    說到這個夫妻閨房之內的話題,幾個人都是面露郝色。

    當然彌酒酒除外,因為她根本聽不懂。

    「……他也不允許我出門。說他們王家本就是世家名門,既然嫁入了他們王家就要學會大戶人家的生活方式,安心做我的少夫人就好。他尋了許多下人婢女來服侍我,因為他父母早逝,所以他還將我的父母接到家中與我們一同生活。再後來我們搬回了青木鎮。」

    「我十分感激於他的體貼,也曾沉迷於他的溫柔。 ……可是最近,我漸漸開始發現有些不對勁。每次只要我出一次門,他就會很緊張。他經常出遠門,可能一兩個月不會回家,但他都會讓我的父母或是下人們看住我。」

    「我越想越怕,跟父母說,他們讓我不要多想,說他都是為了我好,是不會害我的。跟下人講更是不可能。那些下人…… 總是冷冰冰的,毫無人氣…… 除了平時服侍我,幾乎都不跟我講話。」

    「這位公子你剛說的那些我也想過。那日我遇到我幼時的好友,聊了一會兒她竟問我是不是有心事。說為什麼有一次她看到我在逛街的時候自言自語,還一直露出不同的神情。 因為多年未見,她不確定那人是不是我,所以沒有上前同我相認。可我根本不記得我有自言自語的習慣,於是我就開始想到底是什麼時候在外面這樣過。」

    「可前兩日我突然想起來有一次我跟夫君拗了很久,都快要生氣了,他才答應陪我去逛第二日的集市。大概就是那一次吧。可是為什麼她說只看到我一人呢?」

    聽到這兒,有狐念洍往彌酒酒和顧有阿的中間擠了擠。

    突然覺得有點冷。

    「昨日我又趁他不在家,趁我爹娘不注意跑了出來。欸,人總是這樣吧。知道父母總是最溺愛你的,你做錯什麼他們都不會怪你。而對他,我總是會擔心他其實沒那麼愛我,生怕我做錯什麼而惹他生氣……」

    「……」

    「不知王夫人你的夫君是禹洲人嗎?」

    「不是,他是南疆人士,只是父母過世後,他便去了禹州。」

    「南疆……」 陸三默看了看陳故和陸良辰。

    陸良辰授意,對王夫人一抱拳,「如果王夫人你想知道真相,不如暫時先呆在這裡,我們先去府上將你的父母先接出來。我們一定會幫你的,只是這真相你願意麵對嗎?」

    「我……」

    「有時候活在謊言里未嘗不是一種福祉呢?」 一直坐在一邊沉默著的陳故突然這樣說了一句。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昨晚我想了一夜,即使他是鬼是妖,我都願意同他在一起。我只是怕他不愛我。」

    「你不在意他是人是鬼,卻在意他夠不夠愛你?!」

    陸良辰實在理解不了女人的心理,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然後掉轉頭問屋子裡的其她的三個姑娘,「你們也是這樣想的?」

    有狐念洍給了他一個不可置否的表情。顧有阿則用微笑表示了默認。

    只有彌酒酒一臉茫然。

    她不太明白那是什麼意思,但是她的確也不會介意對方是什麼。

    反正她也不是人啊。

    「只是現下我更是擔心我爹娘,他們也總哪裡有些不對勁。但我想我爹娘終歸是我爹娘,定不會害我。我反而怕他們是不是已經……」

    「那好,一會兒我和曇好兄去接你的父母。三默,你就留在這裡保護大家吧。特別是幾個姑娘。」 又湊到他邊上,「那阿囍就交給你啦!」

    但說話聲音也沒有小到哪裡去,眾人:「……」

    待陸良辰和曇好出了門後,陳故對顧有阿她們說道:「阿囍,有狐姑娘你們帶王夫人去梳洗一下吧。在外頭跑了一晚上,洗個熱水澡會好一些。」

    「好。」

    「那我幫羅姐姐燒熱水!」 彌酒酒說。

    雖然什麼都不會,可是她很努力的在學。

    看到彌酒酒挽著袖子準備幹活的樣子,陳故一愣,隨即笑道:「熱水讓店家燒就好了。若是彌姑娘想幫忙,可以找店家去準備些飯菜。好讓王夫人在沐浴之後可以用。」

    「好!」 然後歡天喜地的就跑出去了。

    有狐念洍在後面笑說,還真是個小孩子。

    羅嬋月也忍不住插話,「陳公子可真是個溫柔的人。」

    有狐念洍和顧有阿非常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皆是連連點頭。

    陸良辰和曇好並排走在街上。

    走了一會兒曇好實在忍不住,問陸良辰道:「陸兄,你這麼明顯的向顧小姐示好,不怕被他人詬病嗎?」

    陸良辰哈哈一笑,「那是他們的事。如果連喜歡一個人都不能光明正大地說出來,那我還算什麼男人。男人嘛,就該心胸坦蕩,有什麼說什麼才對。阿囍她會不會喜歡我那是她的事。」

    再說一開始還不知道顧有阿就是和陳故定親的顧家大小姐時,他就已經說過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了……

    想改口也來不及了,不如大方承認。

    曇好笑道:「似乎也有些道理。」

    心裡想的卻是:但你也不怕我家少主和顧小姐會覺得尷尬嗎?

    「其實我只是表達我內心所想,又不是有什麼情非得已不能說出口的原由。那些把自己感情弄得曖昧不明的,一定是不夠喜歡到可以說出來。又不是說了就要成親,你說是吧。」

    雖然聽著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但是你也似乎沒法反駁。

    「難道你真的沒想和顧大小姐有什麼進一步的關係嗎?」

    陸良辰搖頭,「也許在這次旅程之後,我們就再也不會見面了。如果現在不告訴她,以後也不會有機會了,無論是親人朋友還是戀人。珍惜現在能一起的時間,不要等到分開以後才後悔了就好。你說是吧。」

    曇好心想:什麼話都讓你說了,你說是就是吧。

    有狐念洍和顧有阿將王夫人領回原本顧有阿的房間。

    因為三個姑娘住到了一間房,也就是陸良辰的屋子。所以陸良辰就去住了原本有狐念洍和彌酒酒的那間。顧有阿那間也就空著,也沒有退掉,現在正好讓王夫人住。

    「剛剛那個陸公子是顧妹妹你的情郎嗎?」 與二人相熟之後,王夫人似是想起什麼,好奇問了一嘴,「似是對你十分關心。」

    誰知顧有阿沒有她預料中的嬌羞,反而是眉尖微蹙,「……他不是。」

    「噢?我剛剛聽他離開前的那話,還以為你們倆…… 原來是我想多了些。」

    「他不過就是一油嘴滑舌的薄情小兒。」

    「聽你這話,難道你們之前……」

    「沒,沒有。」 嚇得顧有阿慌亂無措。

    「哈哈哈哈哈哈……」 早就想笑出聲來的有狐念洍終於忍不住了,「顧家妹子啊,你這話真是越說越讓人覺得你和陸家哥哥有過些什麼。不過你們呀也實在是太相稱了。真是可惜了,如果你不是早已和陳少主定下婚約,我一定努力撮合你們二人。」

    顧有阿:「……」

    「好了好了,我只是玩笑,你不要介意。」 有狐念洍雖然口上道歉,但是心裡卻很清楚自己絕不是在玩笑。

    「來了來了來了! 好吃的來了!」 彌酒酒端著幾盤菜,因為沒有手開門,所以用屁股一頂,就將門頂開了。

    「你怎麼拿了那麼多,也不怕摔著。」 有狐念洍忙幫她分擔了一些。

    「因為這些都很好吃,我都想拿給羅姐姐嘗一下。」 彌酒酒將碗碟都放到桌子上,「羅姐姐,你試試這個,這個真的很好吃!」

    「謝謝妹子。」

    沒多久陸良辰和曇好就回來,先去找了陳故和陸三默。

    聽完陸良辰二人的敘述,陳故皺了皺眉,便讓曇好去尋幾個姑娘過來說話。

    有狐念洍幾人來時就正好看到陸良辰幾人神情肅穆的在說著什麼。

    「你們在說什麼呢?羅姐姐的爹娘呢?」

    陸良辰也不拐彎抹角,站起來就問道:「王夫人你之前說你夫君外出了,現在是和你的爹娘住在一起是嗎?」

    「是啊。是我爹娘他們怎麼了嗎?」 王夫人一聽他們說話的語氣,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緊張了起來。

    陸良辰在眾人的面上轉了一圈後,才緩緩說道:「我們去的時候沒有人應門。抱歉得很,我們翻了牆進去。可是,裡面根本沒有一個人都沒有。我們沒有看見你的父母,也沒有看到你所說的僕人。」

    「不可能,我明明昨天還跟他們說過話的!」

    曇好也開口道:「你夫君瞞著你的恐怕不止你擔心的那一件事。」

    「什麼意思?他還瞞了我什麼?」

    「我們在其中一個房間的暗室內發現了你爹娘的牌位。」

    「什麼!?」 不止是王夫人臉色瞬變,其餘幾個姑娘也是大驚失色。

    「嗯。而且供著清酒,燃著清香。那個香似乎跟普通的香不太一樣,你和你丈夫都不在家,可是香居然還燃著。味道也不太尋常。不過我不太懂,恐怕還要如聞兄和三默你們去看一下。那個宅子確實有些蹊蹺。」

    他二人一個天生通曉此術,另一個從小就隨父親走過許多地方,也見過許多稀奇古怪之事,也許正巧知道也不一定。

    「不行,公子的身體不能去哪裡。」 曇好慌道。

    「曇好無妨,只是去看一下不會有什麼事的。」

    「可是公子你真的不能去。」 九皋也勸道。

    陳故一個眼神就止住了他們要繼續相勸的話。

    「如聞兄,我倒真忘了你的身子不好,會受穢物影響。不如讓我和三默去就好了。」 陸良辰也意識到不妥。

    「無事,只是那麼一會兒也不會如何的。」

    「我也想去可以嗎?」 彌酒酒說。

    「酒酒妹子你還是別去了。你們幾個姑娘本來體質就屬陰,再貿貿然去恐怕身體都會受影響。」

    「那羅姐姐她……」

    「人家是有高人在她身上設了十分精密的結界可以保護她不受邪祟所傷,你們幾個有嗎?」

    幾個姑娘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彌酒酒又開口了,「那既然大家都說危險,陳故哥哥你身體不好,你也別去了吧。」

    突如其來的關心讓陳故的臉變成了藕粉色,「無妨……」

    「阿故你就聽彌姑娘的吧。」 顧有阿也幫腔。

    陳故起身給自己加了件墨青色的裘袍,「有些東西還得我親自去確認下。放心,有曇好陸兄他們在沒事的。」

    「王夫人你可有遇到過什麼不尋常的人嗎?」

    「……沒有啊,我這十年來除了我的家人,幾乎沒有見過其他人。」

    居然十年都沒有正常與人交往過,想想都覺得可怕。

    「那問題怕還是出在你丈夫的身上。」 陸良辰想了想說。

    很快,陸良辰和陳故曇好春祚就回來了。

    陳故的臉色看著更白了。

    「阿故你沒事吧?」 顧有阿忙上前將他扶回座位,有狐念洍也倒了杯熱茶給他。

    「如何?」 王夫人忍不住追問。

    「那屋子確實有問題。」 陳故飲盡了顧有阿倒給他的熱茶水之後,回答了眾人的疑惑。

    「怎麼說?」

    「我一進去那裡便覺得氣息不順,胸悶頭疼。我們也看到了陸兄所說的放著牌位的那個屋子。那個香我曾在南疆一個異人那兒見過。是用來聚魂之用……」

    「聚魂?什麼是聚魂??」

    陸良辰解釋道:「人死之後,三魂七魄變會開始消散,在人界游散幾日後,最終會匯聚到地界。而那些所謂的孤魂野鬼也只是那三魂七魄中的一縷殘念,通常都不會有太大傷害力。只有死前怨恨不平,執念過重之人才能聚半魂而不散。」

    「那異人曾告於我說,這香通常都是用於那些捨不得親人愛人離世,用來與他們短暫相聚的。」

    「難道其實你的爹娘才是魂體?」 有狐念洍猜測道。

    「不可能啊。若是魂體,我怎麼會感受得到他們。昨天我還跟他們說話,還喝了我娘端給我的茶湯,我分明就能感受得到他們的體溫啊。」

    「所以,必定是有人用了什麼法子才使他們實體化了。」 陸良辰說。

    陳故沉吟:「做這事的人怕是不簡單。一則要用異術使他們魂聚不散,二則要你既能感受到你爹娘還有丈夫的身體觸感,那他一定是會什麼操縱屍體的巫蠱之術。」

    「屍體?!」

    幾個人都是打了一個寒顫。

    難道這麼多年這個王夫人都是跟屍體鬼魂生活在一起的?!

    「嗯……」 陳故點頭,「而且他還會些奇特的法子用來保持屍身不腐。」

    夫君…… 難道是你嗎……

    羅嬋月攥緊了一直在她手中的袖子。

    「而且二公子發現你們的宅子外似是被人下了結界,以保護你們不被外界打擾。這個人一定是個曠世奇才,既通蠱術又深諳道術,就定不會是尋常人。倘若這人真是你的丈夫,陳某倒真的是很想與他一見。」 陳故話語間似乎對這個人十分欣賞。

    看王夫人一言不發,陸良辰又說道:「如果你想引他快點出現,怕是要用些不得已的法子。」

    「什麼法子?」

    「他既然如此厲害,如果你出什麼事他一定會知道並且馬上趕過來的。正巧我和我弟弟也懂些道家異術,只要用些法子讓他感應到你出事,再布下陣法。只要他出現,我們一定能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那,不會傷害到他吧?」

    「你放心,這個陣法只是為了留住他,不會傷害到他的。」

    「那就好……」

    「那一會兒我們就去準備需要的東西。你們先陪著王夫人,一定要小心。就怕他已經知道王夫人你不在府里了。 ……三默,你還是留在這裡保護大家吧。我和曇好兄去準備就好。」

    陸三默點頭。

    意思是你放心吧,我會保護好他們的。特別是你心心念念的顧有阿。

    很快,陸良辰就同曇好一人捧了一個小包袱回來了。

    原本陸良辰幾人的意思是讓姑娘們都迴避了。畢竟這事本身說小也不算小。就算那王夫人的夫君沒有惡意,也不會傷害大家。但是萬一同他呆在一個屋裡受鬼氣侵擾,也會害得體質受損,變得體虛,亦或者病個幾天。

    但幾個姑娘一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面,實在好奇得緊,誰都不肯避開去另一個屋子。

    二則,大家既然已經決定一同上路,就已經是同伴了。攜手並進也是應當,自然不會只留下他們幾人去面對處理這件事。

    最後商議後決定,由春祚和九皋留守在外面以防他人進來打擾。再者如果屋子裡發生點什麼事,他們守在外頭也算留個後手。

    屋中央由陸家兄弟二人守著,一人引他來,一人控制住他。

    而陳故,有狐念洍,彌酒酒,還有曇好則一起在屋的一角與王夫人呆在一處。陸三默似乎在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放了能隱去生人氣息的符咒,說是可以防止他們被那個即將引到這個屋子的人察覺出來。

    顧有阿則因為與王夫人的體質最為相似,所以被選中進入到法陣的中心位置。陸三默還取了王夫人的一縷頭髮絲兒浸在一種特殊的符水中,然後用紅線與顧有阿的頭髮編纏在一起用來迷惑那幕後之人,讓他以為顧有阿就是王夫人。

    雖然顧有阿精通紙靈之術,但畢竟不是習武之人,反應沒有陸良辰他們快,多少還是有些緊張。

    「阿囍,你別擔心。有我在呢。」 陸良辰保證得信誓旦旦。

    顧有阿瞥了他一眼,「有你在才擔心。」

    陸良辰:「……」

    陸三默抬頭在眾人臉上巡視了一遍,然後沉聲道:「將呼吸放輕。我們尚不知對方是何人物,所以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發出聲音,也不要踏進到這個圈子裡去。」

    又看了一眼他哥,「開始吧。」

    確認了一遍沒有問題後,陸良辰左手虛握在胸口,嘴裡嘀咕了一長段他們聽不懂的話,又用右手在虛空之中結了個手印,朝顧有阿所在之處用力一拋,大喊一聲:「結萬象於虛空,幻!」

    眾人皆是睜大眼睛看著陸良辰做著這些奇怪的動作。四周寂靜非常,幾乎都能聽見樓下小二在問剛進來的客人要坐在哪一桌。

    角落裡的有狐念洍和彌酒酒抱成一團憋笑,總覺得陸良辰這些動作跟那些神棍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良久,就當大家以為無用之時,之前陸三默掛在屋中四角之上用紅線串著的銅錢突然劇烈晃動了起來。

    來了!

    每個人的心裡都是一緊。

    陸良辰已經緩緩伸出手拉住了顧有阿。

    顧有阿也不敢動靜太大,只是稍微回頭瞪了他一眼。

    「夫君…… 夫君…… 救我…… 救…… 我…… 夫君……」 整個屋子裡都是王夫人悲切的呼喊聲。

    那是陸三默用悲鳴符製造出來迷惑對方的假象。

    「嬋月!」

    隨著一個男人聲音的出現,法陣中央突然凝聚顯現出了一團黑氣。陸良辰拉著顧有阿就往另一邊撲去,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就看他們家三默的了。

    「救我…… 夫君…… 夫君救我……」

    「嬋月!」

    終於,黑氣慢慢有了人形,也漸漸顯露出了一個儒雅男子的模樣。即使已經過去十年,當年糊牆的紅泥早就剝落□□出了牆皮下的灰白色,他也是略見蒼然。但依然可見他當年的風姿,怪不得羅姑娘會在禹州城外一見誤終身。

    就在幾個姑娘感嘆人家夫君的風姿時,一直在旁待命的陸三默立刻念念有詞地在虛空中舞了一段劍花。緊接著那男子「啊」地一聲痛呼,四肢立刻像被無形的繩子捆住懸掛在法陣中央的半空中。

    「夫君!」

    王夫人驚呼,掙脫了有狐念洍和彌酒酒就要往男子那兒衝去。幸好曇好和有狐念洍又及時拉住了她,才避免她衝到法陣中心,破壞了法陣。

    陸良辰扶起顧有阿之後將她護在身後,朝著那男子朗聲問道:「請問閣下可是王肖雒王公子?」

    「你們是誰? ……嬋月她真的在這兒嗎?」

    「你不關心自己的處境,倒還有空關心別人?」 陸良辰看了一眼羅嬋月,故意高聲問道。

    看他這麼關心王夫人的樣子,想必做的這些也不是有心要害她。

    「我?我還有什麼處境可以擔心。你們別為難嬋月,要什麼與我說便罷了。 ……你們,是不是也想要聚魂香?還是想從我這裡知道永生之法?」

    永生之法?!

    羅嬋月聲音激動得微顫:「夫君…… 那果真是聚魂香嗎?」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那男子沉寂了片刻,隨之長長出了口氣,「你終是要知道了。」

    「夫君,你便告訴我吧。你究竟瞞了我什麼?」

    「嬋兒,我……」

    「自我們成親後,你就開始疏遠我。我一次又一次的想你是不是後悔了…… 畢竟我們本就相差甚遠,該有更好的姑娘來配你。可是我又想,就算你不再愛我,只要能在你身邊那就已經夠了,所以我一直裝作沒事,只求相守便是足矣。」

    「嬋兒,我所愛之人,想要相守一生的只有你。」 王肖雒哀聲道,語氣卻異常堅定。

    羅嬋月有些激動地問:「那你為何要疏遠於我?! 還有為什麼我們家裡會有我爹娘的牌位?他們到底怎麼了?你為何又能瞬息出現在這裡?你告訴我,這都是怎麼一回事?」

    「……我本想守你百歲無憂,未曾想還是抵不過天命難為之意。」 王肖雒努力將眼中的萬種情緒掩藏在沉靜淡然的面容之下,「你若是想知道,我便都告之與你。」

    「夫君你說罷,我聽著。」

    王肖雒哀嘆道:「其實,你爹娘都已在我們成親後的第五年雙雙離世了……」

    什麼?!

    眾人皆是詫異不已。

    猛然聽到這個消息的羅嬋月身子一軟,險些摔倒,幸而有有狐念洍將她扶穩了。

    「……我們成婚的前夕我陪你爹娘去鄰鎮山上的寺廟上香。去的路上遇到了我過去曾經的仇人,我沒想到他竟然投身於馬賊做了謀士。我雖會些異術,但終究還是個無能的書生,保護不了自己不說,還連累了年邁的岳父岳母。他們先是亂刀將我砍傷,然後又將我倒吊在樹枝上放盡鮮血而死。我唯一慶幸的是那日你月事將臨不可以拜佛所以未同我們一道而去,不用受那千刀萬剮之苦。」

    時隔多年,想起當日的情形,王肖雒還是會忍不住顫慄,「可是那畜生在我魂魄離體之後,竟在岳父岳母的身上也種了蠱蟲。我的魂魄離開身體後,本該散去三魂七魄,然後回歸地界。可我終是放心不下你還有岳父岳母,是以聚魂保屍而留在你們身邊。我也一直在尋找法子想解開岳父岳母身上的蟲蠱,可是終究還是沒有辦法……」

    「那你怎麼會有聚魂香那種東西?一般的南疆子民都不會知道有那種東西的。難道你之前就一直備著聚魂香在身邊?不然在點燃聚魂香之前你是如何保持魂魄不散的?」 陳故走到了陣法的面前。

    「……確實。那聚魂香我一直帶在身邊。」

    「為什麼?你一普通人為何要帶那種害人害己的邪物在身上?」 陳故又問。

    「你們不要不相信雒兒,他已是吃了許多的苦。」 突然屋中又無聲無息地出現了兩個白髮蒼蒼的老者。

    「爹?! 娘?!」 「岳父岳母你們怎麼出來了?」

    「我們等不著嬋兒回去,又見家裡來了外人四處查看。所以只好躲在你的暗箱里,等到天黑,這才敢出來找她。」

    「嬋兒啊,你不該懷疑雒兒。他為了維持我們一家和樂的虛幻之相已是受盡苦楚……」 那兩位老者眼中儘是無奈。

    王肖雒:「……」

    「事到如今,王公子你便都說出來吧。無論如何,今後你們也都是要一起面對的。」

    王肖雒苦思許久,終是鬆了口,「……好罷。」

    「……我父母在我年少時便雙雙去世。因為從小長在南疆,自小便聽說了許多奇異的巫蠱之術。這聚魂香便是其中一種。老一輩的人告訴我,這聚魂香再配上我們南疆的另一種奇特的蠱石就可再現人在世時的景象。 ……若是不知其中緣故,便會覺得那人還活著並未死去…… 所以我離開南疆,開始大江南北的尋找那種奇石,為的便是要復活我爹娘。」

    王肖雒卻又搖搖頭苦笑,「可上天憫人,卻不曾憫我。我並沒有找到那種奇石,不過我倒是學會了操縱屍體的異術。可惜我爹娘過世多年,屍體腐爛不說,魂魄早已循跡不著。我曾苦練巫蠱禁術受盡非人之苦,最後也只得帶著遺憾定居在禹州…… 可我沒料到的是竟會在那兒遇著嬋兒你……」

    羅嬋月已然聽了呆去。

    「所以你那些放蠱,設結界的本事都是為了復活你爹娘而學?」

    「是。可是學了又有何用呢?還是保護不了身邊之人,是我不自量力,妄想以一己之力與天命相抗。」

    陳故卻道:「王公子的本事已是陳某生平僅見,只可惜人生在世總有許多憾事,。」

    王肖雒笑了笑,「我這本事又算得了什麼,聽聞我南疆某一族百年前曾出過一個精通黑巫術的大巫,她不用借聚魂香之力就可控制亡靈,為她所用。那才是真正的本事,可惜最後被活祭了神明。」

    「活祭?」 有狐念洍低低驚呼出聲。

    這還真是全然不把人命當回事。

    王肖雒:「是啊,以人為芻狗。她那樣的本事都還是被家人作了獻祭,而我這畢生所學竟也無法維護這一方寸土。小公子你說得沒錯,浮生倥傯,多有憾事。」

    「嬋兒你可知道,雒兒他為了我們能一家人在一起,不僅隔一段時間就要去尋新的材料用以製作聚魂香。更是因為他需用巫蠱幫我們保持屍身不腐活如常人,每三日就要受一次那蠱石的蠱蟲蝕骨噬心之苦。」 說著,二老也是難掩悲愴拿袖角抹了抹眼淚。

    有這樣的女婿是他們嬋兒的福氣,也更是他們的福氣。都說女婿抵半子,可這女婿為他們做的卻是比親兒子還多。

    「蠱術反噬?」 陸良辰驚異。

    「是啊,那可比千刀萬剮還要來得痛苦啊。欸,嬋兒你可記得你們剛成親的那兩年我同你爹總是莫名失言,說不出話來,也不能行動……」

    「……女兒記得。」

    「那是因為當時我和你爹都已經被那蠱蟲噬光了腦髓和五臟六腑,已經是一具空了的軀體……」

    「啊……」

    光是聽到這話,幾個姑娘都是頭皮一陣發麻了,更何況他們親身經歷的人呢。

    「而且那下蠱之人不是雒兒的仇人,是我的……」 羅父突然說道。

    「啊?王大哥不是說是他的嗎?」 有狐念洍不懂。

    「雒兒那是為了幫我遮瞞,也讓我心裡安穩些。其實我早就認出那人來了,那是我年輕時犯的錯。」 羅父悲痛道,「我年輕時不懂事曾經負了一個姑娘…… 誰知道她花了幾十年的時間將自己練成了一個蠱婆,但見我身邊有雒兒這麼一個也同樣精通巫蠱之術的人,怕她一人之力殺不了我,她竟用全身家當買通了馬賊……」

    「老爺……」

    「……」

    眾人皆是驚訝的合不攏嘴。而且看羅母的樣子怕是也剛剛才知道這個緣由。

    「雒兒他,他都是為了我,為了我們一家啊……」

    「夫君是我的錯,我不該疑你……」 此時的羅嬋月悔恨至極掩面失聲痛哭。

    她恨自己怎麼沒早點發現自己夫君的痛苦,更恨沒有好好與爹娘相處,也不曾覺察爹娘舐犢的無奈與痛心。

    為什麼沒有早些珍惜,甚至還不停的懷疑自己身邊親近之人。

    「不,嬋兒。我這一生本就親情緣薄。能遇到你,還有岳父岳母,我已是十分欣慰……」

    「夫君……」

    丘爺爺似乎也說過類似的話。

    —能陪她終老而去,吾甚欣慰……

    彌酒酒看著在法陣內外深深相望的二人發愣。

    那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啊?即使每三日就要受一次蠱蟲反噬之苦,也可心甘情願的甘之如飴。

    她是妖。妖與妖之間的親緣本就極淡,她的三哥和四哥哥十二姐還有丘爺爺已經是妖中的異類了,較其他妖類已經是親厚許多。

    平日里其他兄弟姐妹都只管自己修行,根本顧不上理他人。所以她就算偷偷溜出來也只會被同她關係最好的幾個哥哥姐姐還有丘爺爺發現,而他們也一定會為自己打掩護。再說爹娘一旦閉關最少也是三五年的事,是不會發現自己不見了的。

    而現在她還是未能理解那種感情。

    親情,男女之情皆是如此。

    陸三默將用來結陣緊握的手掌稍稍鬆開,王肖雒立馬墜落回了地上。

    「夫君!」 羅嬋月往陣法中快步跑去,想要緊緊抱住自己曾經覺得越來越遠的夫君,可是卻撲了個空。

    可憐現在的王肖雒只是魂體,二人根本無法相互觸碰。

    「嬋兒你快出去!」 王肖雒突然想起什麼,「我剛剛急著趕回來,還沒有在自己身上設結界,而我在你身上施的結界最近也有了裂痕,如果靠近這樣你會被我所傷的。」

    「我不怕,我只想和你們在一起。」

    雖然無法觸及對方,可不論今後有何變化,此時便是他們離對方的心最近的時刻吧。

    「對了嬋兒,他們是誰?你怎麼會同他們在一起?他們是要將我們送回該回之處嗎?」

    「不,不是的爹。」 羅嬋月抹了淚水,「他們是我的朋友。只是想幫助於我,只是未曾料到是這樣的結局。」

    「是啊,我們只是想幫羅姐姐。」 有狐念洍笑道。

    顧有阿也點頭,「是啊,這下好了。夫人你不用擔心王大哥是不是不愛你了。」

    「嗯。謝謝你們。」

    「不行。」 陸三默突然語氣堅決打斷她們,「鬼就是鬼! 人鬼殊途,天道不允。若留他們在這人跡聚居之處,必定會禍亂人界!」

    「二公子你……」 顧有阿吃驚地看著他。

    陸良辰見自己弟弟的強硬態度使得氣氛尷尬無比,忙出言緩和,「我們家三默的意思也是為了你們好。你們確實不適合再住在一起。即便你已儘力保護於她,可是她的身體和精神已經開始日漸衰弱了。我想王公子你也已經發現了。」

    王肖雒似也想到了這個問題,緊蹙雙眉。

    「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而且地界之人遲早會找上門來,你們…… 要早些做準備才是。」 陸良辰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陸三默的臉色,才敢接著說,「三默啊,你不會通知你師兄弟的吧?」

    陸三默瞥了他一眼,「為何你說得好像只有我有這個責任似的?」

    你多年受的教導都去哪兒了?

    其餘幾人聽得雲里霧裡的。什麼意思啊?

    「我這兒他們也沒要求啊……」

    陸三默看到幾人越來越不解的眼神,給了他哥一個眼刀。

    還不噤聲?

    自知失言的陸良辰忙賠笑,「那什麼,事情總有解決的法子嘛。」

    陸三默用自身靈力運起了手中的三尺青鋒,「天道罡常不可違之,已死之人就該回到地界去。」

    有狐念洍:「……」

    彌酒酒:「三默哥哥……」

    三默哥哥怎麼突然這麼說話?她好不容易才覺得三默哥哥變得親切好相處了一點。

    「誒誒三默啊,這次算了吧。」 陸良辰忙上前攔住自家弟弟。

    「哈哈哈哈哈哈……」 王肖雒聽到陸三默的話,怒極反笑。

    羅嬋月驚訝道,「夫君你笑什麼?」

    「哼,我笑他們啊。他們之中不也有與我們一般的人嘛。而且比之我們,更是有悖天倫。這位道法高深的少俠,你是沒覺察還是覺察了卻裝作不知道?你們這幾人氣息混雜,每一個人都不是平庸的普通『人』。哈哈哈…… 希望你日後不會為你今日所言而駁。」

    王肖雒深不可測地在他們幾人身上巡視了一圈。

    這幾人身上的妖氣和陰煞之氣衝撞得厲害,可偏偏其中似乎還有一股純正的神力將那股會損傷身體和精魄的氣息壓了下來。

    他這言語之中似有暗指,眾人各有所思,竟一齊沉默了。

    顧有阿不解道,「王公子你所言何意?」

    「我想這位姑娘你將來知道的時候,表情一定會十分的有趣。」

    「罷了阿囍。」 陳故出言阻止顧有阿的追問,「既然事情都已經明了,王夫人你做下決定了嗎?」

    「嗯。」 羅嬋月微笑點頭,「我決定永遠和爹娘,還有夫君在一起。如果夫君你願意,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尋你爹娘的殘魂。 ……從今以後再沒有人可以把我們一家人分開。這位公子,希望你能放過我們一家,我們一定安守本分,絕不做那害人之事。」

    陸三默沒有言語,只是收了長劍。

    「可是嬋兒你的身體……」

    「……如果我也死了,那你們就不用擔心我的身體了。」

    「嬋兒?!」 「王夫人!!」

    眾人都沒想到她居然已作了這個打算。

    「……你可決定好了?」 陳故問她。

    羅嬋月笑道:「嗯,如果不能和他們在一起,那人間和煉獄又有什麼分別呢。」

    「既然姑娘已經作了決定,我們自當幫你保守這個秘密。」

    「對,夫人放心,我們絕不是多舌之人。」

    「是啊,看你們一家團圓,我們也是十分為你們高興的。」

    幾人紛紛保證。

    「那我們一家便先行謝過各位了。」 羅嬋月低了低身子作揖。

    有狐念洍忙上前扶住她。

    「夫人你客氣了,我們可不像某些人那麼冷血。你們一家人能夠解除芥蒂,我們也為你們高興,只是以後你們一定要千萬當心保重。」

    被有狐念洍點到名的那個「冷血之人」還是站在那裡不動神色,也不惱也不辯解。

    「嗯,希望他日我們還能有重聚之時。」

    陸良辰和陸三默二人順利送三個魂體和一個人到他們的宅子之後便忙趕回來和大家一起吃夜食。

    「喲。這麼多好吃的呢。肯定又是酒酒妹子你幫大家點的菜吧。」

    「對呀良辰哥哥,你,你們快坐下來,就等你們了。」 彌酒酒到現在還是對陸三默剛剛的話心有餘悸。三默哥哥似乎很不喜歡「不是人的」和人呆在一起呢,那她會不會也一齊被討厭了啊。

    「酒酒妹子啊,你招呼陸家哥哥吃就夠了。有些人的血是冷的,沒有感情也不會怕餓的。」 有狐念洍沒好氣地剜了陸三默一眼。

    她剛剛看得明明白白,方才要不是陸良辰及時攔著他勸住了他,他早就要將人家一家拆散了。人家一家人好不容易能在一起,想選擇怎樣生活都是人家的事,與他何幹。

    真是無情。

    面對有狐念洍如此明白的冷嘲熱諷,陸三默還是面無表情的不予理睬。反正他本就是過時不食,吃不吃的也無所謂。

    「我們家三默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他其實是因為……」 做哥哥的哪見得自家弟弟這樣子被人誤會,忙想幫他解釋。

    誰知陸三默又是一個飛眼丟過來,「陸良辰。」

    陸良辰乖乖閉了嘴,「……好吧。」

    「好了好了。你們再說下去這飯菜都要涼了。」

    「是啊,二公子快些過來吧。」

    陸三默答道:「我過亥時不食。」

    「彌姑娘可是為大家選了好些當地的美食,三默兄可不要辜負了她的一番美意。」

    「是啊,彌姑娘可是費了許多心思,二公子便多少用些吧。」

    陸三默想了想還是坐了下來。

    陳故和顧有阿一搭一唱地總算是把這一頁翻了過去。

    「是啊,美人姐姐你快吃這個! 這個是我剛剛才在廚房裡發現的! 那個廚房的大師傅還偷藏著不讓我拿! 然後我就都給他搶過來了,把他氣得那個…… 那個吹鬍子瞪眼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彌酒酒這樣高興,有狐念洍也總算沒那麼氣悶了,「這麼費勁弄來的呀,那我們一定好好嘗嘗。

    「來來來,都嘗嘗。」

    眾人紛紛插科打諢。

    「欸?陳故哥哥你怎麼不吃啊?」

    陳故這邊還沒來得及做反應,姑墨就不悅地瞪了她一眼,「我家公子從不食葷腥! 難道這幾天你都沒有發現嗎?」

    虧我們家公子還對你如此上心,真是好心都讓狗吃了。

    彌酒酒縮了縮脖子,「啊?唔,那就不吃吧,你別那麼凶嘛……」

    姑墨:「……」

    眾人抓起筷子各夾了一筷放入口中。爽滑細嫩,汁鮮入味。確實非常好吃。

    「唔! 這個肉味道好特別啊,好嫩!」

    眾人紛紛點頭贊同。

    「嗯。是挺好吃的。那師傅可有跟你說這是什麼肉?」

    彌酒酒一歪頭,回憶道:「那師傅跟我說好像叫什麼蟾蜍。」

    眾人:「……」

    不止剛剛問話的有狐念洍面色刷白,連陸良辰幾人都是神色複雜。

    「蟾,蟾蜍?」

    「是啊,蟾蜍是不是就是田裡老『呱呱』的那個?」 彌酒酒還是一臉天真懵懂。

    「嗯……」

    顧有阿率先有了反應,跑去一旁拿絹子掩住口鼻幹嘔了起來。

    有狐念洍也是白著臉幫顧有阿倒了杯茶給她送了出去,讓她漱口,還幫她拍背順氣。

    可憐的顧家妹子,自小到大吃的用的都是百般注意,精心挑揀。何曾吃過這種東西?這酒酒可真是……

    「顧姐姐怎麼了?」 彌酒酒也是被嚇了一跳,「這個菜不好吃嗎?」

    陳故笑了笑,「阿囍她只是不習慣而已,我們先吃吧。」

    真的嗎?

    彌酒酒眨眨眼,總覺得大家的表情哪裡不太對呢。

    不過看陳故還是從容淡定的模樣,彌酒酒又消了疑心。

    吃過飯後,大家也就都各自回了房。

    因為這事耽擱了兩天,所以明日一早就要出發。再者經過這些事,大家也消耗了許多精力。

    很快都入了夢。

    為了一家人能在一起,可以選擇放棄自己的生命。

    也不知道那個羅嬋月會選擇什麼樣的方式死去與家人團聚。

    後來據陸良辰所說原先羅嬋月口中那些毫無人氣的家僕原來都是紙紮人,所以才會顯得冷冰冰的。

    這一次他們幾人幫了他們一家,可是卻不知他們的命運會是如何。會不會有人發現這繁華紅塵中的一處水月之境。他也會像他們這群人一般坦然相助嗎?

    經過這大半個月,大家都熟悉了許多。也都不再客氣疏離,姑娘們之間基本上都是直接以名字相稱。就連顧有阿這樣性子冷淡的人都直接有狐、酒酒的喊了。

    而有狐念洍之前因為王夫人一家的事對陸三默有了成見,從此時不時就要找他些麻煩。

    一開始陸良辰還極力與他們解釋,他們家三默絕對不是那種冷漠無情的人,後來見除了有狐念洍以外的別人都忘記此事了,他才漸漸放下心來。

    其實那夜送他們一家回去後,他家三默竭力幫他們的宅子修補了之前出現了裂痕的結界,並且又加固了一層。

    這種結界較為特殊,不說是人,就連某些有道行的修道之人或是地界之人也發現不了。

    這麼厲害的結界自然會消耗他的大半精力,好幾天他才算完全恢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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