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由高二六班的慕河同學和高二三班的白婉瑩同學上台發言——」

慕河將稿子捲成圓形，邁開步伐輕鬆自在走上前，白婉瑩跟在他身後，倆人在台上站定。

話筒伸得有些高，白婉瑩身高不夠，有些尷尬地踮起腳跟，想將話筒放低一些，只是不知道是她力氣不夠還是不太懂降低方法，話筒的高度巋然不動。

慕河直接過去，三兩下就將話筒高度降到白婉瑩的面前。

「謝謝。」白婉瑩感激看著他，脫口而出。

話筒已經開了，這句道謝成了倆人上台說的第一句話。

對台上的慕河來說不過舉手之勞，對台下的青春期少年少女來說，八卦心燃起，一陣又一陣的起鬨聲在學生群里響起。

慕河本人不放在心上，回到自己位置，抬手扶正話筒就笑：「都笑什麼呢？調個話筒而已，大驚小怪的。」

他的發言從來就很隨意，偏偏學生們都很吃他這一套，換成別人發言，還沒那麼多人聽。

這也是校方雖然知道慕河除了成績其他都不著調，但還是每學期都讓他做發言人的原因之一。

「別浪費時間，早念完早完事，下面我直接讀稿子…哦不，是發言了啊！」慕河將自己捲成圓筒的稿子當著全校人的麵攤開來，高舉起，對著就念，「金秋九月，桂花……誒我拿錯稿子了，不好意思這是上學期的！」

台下笑聲更大了，氛圍一改之前的嚴肅，變得輕鬆自在。

除了在後台坐著的校長和教導主任，他們恨不得上台把慕河直接揪下來，被旁邊憋笑的體育老師和班導給攔下來了。

「冷靜冷靜，慕河每學期不都會出點狀況嘛，習慣了就好。」體育老師寬慰道。

校長鐵青著臉：「下學期一定不讓這小子發言了！」

「您上學期也是這麼說的。」班導張維鴻在旁邊小聲吐槽。

校長清清嗓子，不作聲了。

與此同時，台上的慕河翻翻稿子，側頭就看向了身旁的白婉瑩，「你先說你的，我整理下稿子，那什麼，誰帶筆了？借我只唄。」

開學典禮上發言，張口就對台下學生借筆，看來還是準備直接在上學期的舊稿子里挑出能用的話語重新整合成發言稿，這種事也就是慕河能厚著臉皮做出來了。

然而還真就有人配合，慕河話語剛落，人群就開始騷動。

騷動歸騷動，卻沒有一個人舉手送筆。

誰沒事往口袋裡塞筆來參加升旗儀式呀？

白婉瑩在發言，慕河不好再使用話筒，便直接走到了台邊沿，蹲下來，雙手隨意搭在膝蓋上，跟台下的學生攤手，無奈：「真沒一個人能借我只筆的嗎？」

「慕神，幹脆你現編稿子得了，我們不介意的！」離他最近的學生笑著調侃。

慕河撇撇嘴，看著手裡的舊稿子，理直氣壯：「可老子懶得編呀。」

他又抬眼看向更遠處，舉起右手，大幅度揮了揮，示意有人帶筆的話舉手配合。

片刻。

人群中緩緩舉起了一隻手。

來自五班隊伍末尾。

慕河微微眯起眼睛往舉手的方向望去，臉色微變，沒有下文。

順著慕河的視線看去，人群同時倒吸一口氣——

只見易洲舉著右手，緩緩從隊伍間隙走上前來，他的耳後恰好別著一隻鉛筆，更準確的說，是畫筆。

最後在台前站定。

檯面高度正好讓蹲著的慕河跟站在台下的易洲視線平齊。

易洲從耳後取下畫筆，一手插兜，遞過來：「筆。」

「你是不是吃錯藥了？」慕河沒接，警惕瞪著他。

這大庭廣眾的，易洲要不是吃錯藥了，怎麼可能好心給他送筆？

易洲將筆在指尖打了個轉，眉頭輕挑：「你不要？那就算了。」

說完作勢就要回隊伍去。

「哎！我沒說不要！」

慕河急了，伸手去奪，但他忘記自己是蹲在台邊，身子往前傾的同時，重心不穩，整個人猝不及防就這麼直接撲了下去——

還未來得及轉身的易洲下意識張開雙手去接。

於是，全校師生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慕河撲進了易洲的懷抱。

正在發言的白婉瑩都沒了聲。

全場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