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阮連著幾天沒有接到蔣故的消息，他也不敢問，只怕蔣故生了氣要好長一段時間不理他。所以當看到蔣故來電的時候，謝阮心裡有些忐忑，也有些雀躍。江客瀾的這個地方謝阮並不陌生，這是S市最頂級的娛樂場所之一，有幸跟著蔣故來過幾次，不過他不太喜歡這個地方，泰國紙醉金迷，匯聚了太多墮落的yu望和見不得人的陰私。

但是蔣故叫他來，所以謝阮就來了。踏進江客瀾之前謝阮沒想到會是這麼個光景——這裡的客人之前魚龍混雜，各自嗨各自的，明顯三五成群。可是現在這個場子里的人看起來都非常年輕不說，而且都跟瘋了一樣，你搭著我的肩膀，我潑了你半身酒水，沒有人推搡，暗中較勁或者其他的什麼，只是群魔亂舞，看樣子應該都是彼此熟識的。

謝阮雙手分別捏緊了背包的帶子，一時之間有些無所適從，這應該是蔣故的「局」，但是蔣故從來沒有把他帶進過「局」里，這是想幹什麼？蔣哥在哪裡？

五光十色的光線晃得謝阮視網膜有些輕微地發痛，於是他微微垂下眼睫準備退出個蔣故打個電話，卻突然被人叫住。

「小傢伙看什麼呢。」葉復換了一身紫色的騷包西裝，大V領配喇叭褲，看起來頗具三個時代的摩登風。葉復生得修長，一條長腿踩在凳子下方的腿連上，另一條長腿自然隨性地點在地上，看起來非常吸引人。葉復靠在吧台邊上抽煙，面前有一杯琥珀色的液體，他本就迷人的桃花眼此刻有些醉了，笑起來簡直有了亂人心曲的迷離。

謝阮毫不懷疑此刻如果打個光，葉復可以直接去拍偶像劇。

葉復不太會和這種走到哪裡都到處噴灑荷爾蒙的開屏孔雀相處，下意識用餘光觀察了一下四周。江客瀾台上的布置和他之前見的不一樣了，孫言已經喝瘋，不知道誰扔了一條小短裙上去，他穿上就抱著做裝飾的滑板跳舞。底下一片喝彩聲。

每個人都在盡情享受這迷醉的晚間時光，酒精在整個江客瀾蒸騰發酵，麻痹人的神經。

謝阮只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他好像是這縱情世界裡唯一的敗筆：「蔣哥呢？」但是他不能走，他還沒見到蔣故。這裡所有人明顯不是喝高了就是在喝高的路上，謝阮了解蔣故的，他一高興起來，喝酒那就是百無禁忌了。但是蔣故胃不好，這種時候主要謝阮在，他就得把蔣故放在及眼皮子底下看著才放心。

「一來就問蔣故在哪兒可真讓人傷心。」葉復裝做很傷心的樣子，隨手指了個方向。

謝阮整個心都牽掛在蔣故身上，生怕他亂來又搞得胃出血住院。他對葉復道聲謝，葉復興趣缺缺地對著謝阮舉一下酒杯，意思是你隨意。謝阮撥開人群走過去，發現蔣故在一張長沙發上攤得跟土皇帝似的，左擁右抱。

空氣中是雪茄、酒和香水的氣味，這種混合起來的味道令謝阮十分不適。

謝阮站在暗處，不知道要怎麼過去跟蔣故打招呼才好。直接過去說『蔣哥我來了。』還是不要打擾他的興緻，等到蔣故想起他再說？雖然謝阮覺得蔣故想起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種全方位地無所適從再次從心底湧上來。謝阮心理思索著怎麼辦的時候，突然注意到挨著蔣故最近的那個男孩子看起來有些眼熟。他不用太費勁就回想起來了——這是上次下雨天他來江客瀾遇見的，眼線畫的跟鬼一樣的男孩。今天這個男孩可沒有像上次那樣濃妝艷抹而是換了一身幹凈普通的裝束，或許打了一點粉，但是少了其他亂七八糟化妝品的修飾，整個人看起來清爽多了，甚至還有幾分大學生的味道，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做微積分。

那個男孩靠在蔣故身上笑，在昏暗中視線忽然一頓，明顯也認出謝阮了。他摸進蔣故衣服里的手頓住了，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繼續，他可還記得上次蔣故對這個男孩百依百順的樣子。著場子里混飯吃的都是人精，一下跟著這個男孩視線全部都甩過來了。

謝阮這下無法在藏匿，只感覺嗓子有些幹澀，硬著頭皮叫道：「蔣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