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塵(五)
小說: 年齡差的一百種玩法 作者:冯寞 字數:2773 更新時間:2020-06-16 14:21:13
接下來的大半年我都是靠這種方式獲得展千訣的消息的。他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做了哪些事,我都一清二楚。白衣醫仙,聲名鵲起,走到哪裡都有人在談論他,到後來我都不用特意去茶樓了,隨便找個人多的地方就可以打聽一二,然後再從旁人的隻言片語中拼湊出當時的情景。
脊背挺直,神色冷淡,衣袂勝雪。他們是這樣描述他的。
我對著白紙出神半晌,終於提筆,潦草地留下幾道墨痕。
師父從身後走出來,目光落在畫紙上,笑了:這畫的也不像啊。
我站起來,低聲說,弟子畫藝不精。
師父從我手中接過筆,拿出一張新紙坐下,說,看好了,師父給你露一手。
這倒是出乎意料。師父會畫畫?他可從未提及過。我於是就站在他身後,看著那熟悉至極的眉眼一點點躍然紙上。不得不說,師父的畫藝當真不錯,不僅畫的像,連神態都一模一樣,將展千訣那副高傲冷淡的模樣描摹得淋漓盡致,彷彿眨眨眼他就會從畫里走出來。
十八歲的展千訣是這個模樣嗎?
我獃獃地看著紙上他的眉眼,師父畫完最後一筆,起身,嘆道:早該如此,省得你如此思念他。
多謝……師父。我說。
師父笑了笑,背著手離去,只留我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等著墨跡幹了,再小心翼翼地將畫卷了起來。這個不能掛,掛了該落灰了,又不好擦。
剛收好,我坐了不到片刻,又忍不住拿出來看,看完了再次收拾好,不到一會又拿出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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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的時候,師父收到了展千訣的來信。我跟在他後面,看著他不緊不慢地拆著信,恨不得一把奪過來拆得快一點。
熟悉的字跡,熟悉的語氣,看得我頭皮一陣顫慄。
只有寥寥幾句,簡單地交代了一下他如今的情況,還不如我在茶樓聽到的詳細。
從頭到尾都沒提到我,只是在句末問候了師父一句。我料想到該是如此,卻仍然抵不過心頭巨大的失落感。
師父一眼將信看完,無奈地搖搖頭。我忍著難過問他能不能把信紙送給我,他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將信紙遞到了我手裡。
我把它和那幅畫放在了一起,沒事的時候一起拿出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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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三十二年,我也出師了。
其實師父還有東西想教,但我不想學了,原因是展千訣出事了。
這是聽肆州來的遠客說的,他們說展千訣在肆州一帶遭遇了土匪,錢財盡數被搶,人流落街頭幾日後又被人販子綁架,賣到了青樓做小倌。
一代神醫,也不是沒人想要救他,只是他的姿容實在太過出色,青樓出了大價錢買下,贖身的價款只高不低。他才到肆州幾日,救治的也都是一些平頭老百姓,哪裡有那麼多銀子給他贖身呢。
聽了這個消息,我二話不說,問師父借了一大筆錢,揣著銀票連夜離開落霞山,跟著去肆州做生意的商隊一路顛簸,終於在半個月後風塵僕僕地到達了肆州。
肆州是個大城市,找人也很困難,我拿著畫像一條街一條街地打聽,腿都快走斷了,終於打聽到了那家青樓。於是我又揣著錢去往青樓。
沒想到的是,展千訣早就被人贖走了。
我只覺腦子「嗡」的一下子。
千里迢迢地趕來,臉還沒來得及洗一把,竟然撲空了。
見我神色有異,鴇媽好心地告訴了我贖他的人的身份和地址,我回過神來,連連道謝,又匆忙趕往徐知府府上。聽說這個徐知府極為好色,在展千訣登場的第一時間就砸重金買下了他的初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當晚就非要給他贖身。
我屏息叩響了知府府邸的大門。
有下人過來開門,見到衣著樸素的我,皺了皺眉,問我找誰。
我說找展千訣。
下人的目光在我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兩圈。你是他什麼人?
師弟,我是他師弟。我說。
下人說我進去通報一聲。
紅木的大門在我面前再一次關緊了。我長長地呵了一口氣,抱著懷中的銀票,一顆心七上八下。
不多時,門開了,白衣勝雪的故人出現在我面前,眉頭微皺,驚訝又困擾。
你怎麼來了?
我……
我只說了一個字,其他的話全都卡在喉嚨里,上不去下不來,眼眶卻控制不住地發燙。
先進來。
他說。
我向前邁了一步,忽然似是被抽去了全部氣力,連腿都酸軟起來,一個踉蹌,搖搖欲墜。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我,在肢體接觸的瞬間我一下子綳不住了,用力抓住他的雙臂搖晃,急切地問知府到底有沒有對他怎麼樣。
他擰著眉,說,鬆手。
我置若罔聞,還是激動地重複著那一句話,上氣不接下氣,像是趕著去投胎。
他煩了,直接告訴我沒有。
本來是要有的,好在他找到機會搭上了知府的脈門,及時地發現了他的重大病症。和知府一說,全都對得上號,知府當即就嚇軟了,拉著他讓他詳述,態度也發生了大轉變。
不愧是師父的徒弟。我暗想,都喜歡在青樓看診,還一看一個准。
一路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我笑了笑,一口氣沒上來,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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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已是傍晚,我睜開眼睛,好半天才適應四周陌生的陳設。展千訣就坐在一邊的桌案前看書,脊背挺直如松柏。
我默默地盯著他的側影看了半晌,沙啞著嗓子喊了一句師兄。
他合上書,起身走過來。
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如實相告。
他盯著我,神情變幻莫測,我努力想要看清,卻只看到一絲清淺波瀾。
回去吧,我好得很。他說。
至少再學兩年,等十七歲再出來。他說。
我一下子坐起來,奮力搖頭。
我不回去了,我要跟著你!
他費解地看著我:跟著我做什麼?
做什麼?
我怎麼知道。
我只知道,我不想就這麼走掉,不想又回到那個他永遠也不會再回去的地方,不想再過上那種苦等一年也等不到他隻言片語的日子,不想再聽見關於他的壞消息嚇得魂不附體。
於是我用力地搖頭,又重複了一遍:我要跟著你!
他「嘖」了一聲,告訴我,跟著他可沒有在落霞山那種好日子過。
我說我就不愛過好日子。
他說楚諫你就不知好歹。
事已至此,我難道還在乎好歹?
我默默地盯著他看了半晌,冷不防地開口道:你衣服髒了,脫下來我給你洗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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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和展千訣一起留在了知府府上。
這個病不太好治,需要長時間的調理,粗略估計也要一年左右,治療難度也很大。用巨額白銀換取半生無憂,知府穩賺不虧,因此對展千訣的態度也恭敬起來,連帶著我的待遇也很不錯,白吃白喝不成問題。
兩年未見,再一見心頭就像是著了火。當晚我和展千訣躺在床上,他很自然地就把我的手按在熟悉的地方。我也正想這麼做,便一聲不吭地動起手來。
……你該不會兩年都沒發泄吧?
我看著手上粘稠異常的液體,不敢置信。
他瞥我一眼,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像是被巨大的驚喜砸中,我一時間緩不過神來,只有嘴角控制不住地揚了起來。
你看看,你看看,這沒我不就是不行嗎。我要是再不來,你是不是就憋死了啊。
他剛被我伺候舒服,對於我的自我陶醉也沒有無情戳破,我便蹬鼻子上臉,也把他的手拽過來按到我的小腹下面。
記得你說過,等我長大了你就幫我。
嗯。
我長大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
我被他看得有些難耐,不自禁地向他貼了貼,催促道:快點,你別食言啊,我方才都幫你了。
他懶懶地應了聲,微涼的手伸進我的褻褲里,一把握住。
霎時間,我的腦子裡只剩了一片空白。
他的手總是偏冷的,在此時握住灼燙的我,一如那涼水一般的目光,只肖淡淡地望過來一眼,便能熄滅我心頭所有的燥熱。
才幾下就不行了?
他擦著手,嘲笑我。
我也是不可置信,平日里,平日里……怎麼也要比這久上許多啊。
還不習慣而已!我說。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讓你見識一下!
他挑起一邊眉毛,說,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