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舒臨怎麼可能記得六年前的身邊是誰，不過都是當時討他歡心的。趙子奕又描述了幾句，他才稍微有點印象了。

「我沒興趣了，給他一筆分手費打發了吧。你看著給，不要給少了。」

這句話到了後來他經常說，秘書也處理得習慣了，這時候顯然還有些不適應。「紀總，您剛花兩百萬給他弄的角色……」

許思睿也不是容易打發的，小情兒心機很深，紀少爺同意給他買戒指了，他就指定了一個經常用作婚戒的牌子，想要突顯自己的地位。紀少爺不會太在意這些細節的東西，再說正是寵著的時候。怎麼今天說分就分了？

「錢只是個數字。」紀舒臨不以為意，「高興了就花。再說還會再賺回來的。」

趙子奕心裡嘀咕著，只能照著去辦了。他為那投資兩百萬換來的電視劇角色忙活幾天，感覺全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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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舒臨一直忙到下午，閑下來後就在辦公室里拿起了手機。舊型號的蘋果熒幕看得他很不習慣。

他注視著通訊錄里的「然然」兩個字，隨手編輯了在前面加了個A，這樣衛然就排在了第一位。這是他從來不會做的事。

他太想對他好一點了，停屍房的那一幕還很鮮明，不曾在記憶里遠離過。

「替我訂個晚上觀景的包間。」

紀舒臨隨口報了個店名，秘書茫然的神情提醒他，六年前那家店還沒有開，於是又換了一家老字型大小的粵菜。幾分鐘後，趙子奕回覆過來說訂好了。

「待會你去接人。」

紀舒臨開始給衛然打電話，讓他在家裡等著。上輩子，——紀舒臨覺得應該是這麼叫的，他好久沒帶他好好出去吃過一頓飯了。都是帶著那些外面的小情人出入各種昂貴的場所，去海邊去國外，有時還被狗仔拍到照片，傳開了流言。

從今天起，他要一樣一樣地，在衛然身上，對他補償回來。

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紀舒臨又打了幾次，還是只有一直響著的單調鈴聲。

紀舒臨急了，不安的情緒一點點漫了上來。他讓趙子奕提前去錦園接他，下意識地覺得衛然是待在家裡的。

趙子奕到了錦園的房子，按了半天的門鈴，沒有反應。

「紀總，門衛說今天沒見到他回來。應該還在外面。」

「……」

紀舒臨望著手機上那七八個撥不通的電話，已經開始坐不住。他最討厭別人一個勁地打電話催著自己，情人們也大多懂事知趣，不會做這樣惹他反感的事。

現在卻是自己在這麼做了。

眼前晃著得知衛然死訊後的那一幕幕，紀舒臨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重新將他找回來，才一天不到的時間。他害怕了，清楚自己有點神經過敏了，可就是抑制不住地怕。

「愣著幹什麼，快去找。」

「紀總，這要去哪裡找？」

趙子奕覺得頭都大，今天真是多事的一天，突然跟許思睿分手就夠奇怪了，更從沒見過紀少爺對哪個小情人這麼上心的。

「您別太擔心，說不定沒看見電話，過會就看到了。」

紀舒臨的聲音沉下來了。「我說找就找，聽懂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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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燙。多吃一點。」

衛然將從食堂買來的香腸，剝開了紙袋，放在幾隻小狗的面前。他有陣子沒來，操場邊上竟然多了些流浪狗。毛髮還很幹凈，可能是剛走丟不久的。

他伸出手想摸摸，又縮了回去。衛然喜歡貓貓狗狗，小時候被狠狠撓過一次，哭得撕心裂肺的回憶還很清晰，那之後就不敢靠得太近了。

「收養不了你們，每天來喂喂你們，好不好？」

衛然臉上的表情舒展開了，捷運上蜷了一路的難過也被治癒。

已經是飯點，暑假住校沒有回家的學生，三三兩兩地結伴往食堂的方向走。衛然是跟家附近這所大學的保安熟了，常常會放他進來。他也不做什麼，安安靜靜在操場看台的角落，或是小花園的長椅上看書。

普通學校里，他的外表是校草級別的，即使努力藏起自己的存在，時不時就有人偷看他。等這一陣人群過去，衛然才感覺放鬆一點了。

傍晚太陽下去了，風吹起來了很舒服。他獃獃地看著小狗進食，樹葉沙沙響著的聲音，讓他想起了家鄉的梧桐。

「你們說，我圖他什麼啊。」 衛然對著小狗自言自語，「他除了有錢，還有什麼好的。」

白天許思睿的話，多少還是刺激到他了。衛然越說聲音越輕。「可我又不圖他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