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鵲兒安排到清蓮院落里以後，白衛凜暗中讓人放出了消息，說清蓮違了戰神府的規矩，被白衛凜軟禁在府中。

事情可大可小。

尋常人聽了去，頂多覺得清蓮天生是青樓里養大的，難登大雅之堂，壞了戰神府的規矩是她沒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命。

有心人聽了去，自然會發酵成別的擔憂，白衛凜只需等狐狸尾巴露出來即可。

......

是夜。

沈舟悄悄潛入夜色，不久之後出現在尋芳院燈火闌珊的後院，翻進了一間房間。

他動作輕緩，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左盈已經熟睡，微閉的雙眸上睫毛曲卷，隨著她的呼吸微微伏動。

沈舟輕輕靠近，支著腦袋看了她一會兒。

人很美，只可惜那傷疤，過於嚇人了。

不過沈舟已經習慣。

他的神情難得的柔和，靜靜支著腦袋，看著眼前的人。

前世三十多歲沒有娶妻，除了常年帶兵沒時間顧家外，並不是沒有別的原因。

只是那些悸動早已隨著劊子手將大刀落在他頸間的時候，煙消雲散了。

沈舟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左盈的臉頰。

神色莫辨。

睡夢中的人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秀眉微蹙，緩緩睜開了雙眸。

她的眼睛很美，睫羽猶如蝴蝶的翅膀，瞳色微淺，在昏暗的夜色中也掩蓋不了那種不可言說的美麗。

「沈先生？」她眼中透出驚訝，但有那麼一瞬間，裡面是有喜悅在的，只是她掩飾的很好。

沈舟並未察覺。

「嗯，我來是有件事告訴你，盈盈姑娘。」沈舟壓低了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

說話的時候，沈垂吹下了頭。

左盈看不到他的神情：「什麼事？」

沈舟道：「我家白將軍查出清蓮的身份了，他雖然表面上沒再有什麼動靜，但難保不會在暗中查，我來給你提個醒兒。」

左盈像是沒聽懂沈舟的提醒，只將他話中的重點提出來，饒有興趣地道：「你家白將軍？」

沈舟微愣，忽地一笑：「對，我家。」

聽起來親昵，但實際上是告訴左盈，他沈舟今後要與白衛凜站在同一列了。

今天肯來告訴她這些，應是念著從前的情分。他日相見，便是仇敵了。

左盈很聰明，當即明白了沈舟的意思，也淡淡一笑，臉上的疤痕在夜裡露出了幾分柔和。

夜色也掩住了她眸中一閃而過的失落。

上次見面，分明還篤定沈舟不至於與她為敵。

「你家白將軍，想來極入你的眼，你才會舍了我，選擇他。」左盈把手搭在沈舟肩膀，語氣有些酸澀。

沈舟想，白衛凜那樣的他才看不上，不過是謝興那日的一番話讓他了悟了許多。

他終究是大凌的子民。

沈舟看著肩膀上的手，淡淡道：「白衛凜在清蓮身邊設了埋伏，你不要去冒險。」

左盈道：「善待我弟弟，最好永遠不要讓他知道我的存在。」

「好。」

接下來便是一陣沉默。

是左盈先笑出聲，拍了沈舟一下打破尷尬：「還不走，打算在我房間過夜麼？」

沈舟露出色眯眯的笑容：「倒也可以。」

左盈掄起枕頭便要趕人。

卻在那人離開之後，兀自出神很久。

沈舟從窗戶直接躍出了尋芳院，回頭看向那扇遲遲沒有關上的窗子。

夜色正濃密，正好將沈舟臉上的神色掩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