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城。我已重新回到了上京皇都，和幼時並無兩樣，只不過一些建築確實變得愈加蒼老。他彷彿也在提醒我，我也在變得蒼老。」

「齊城。我累了。好想在你懷中睡一覺，但我又害怕，你會直接推開我。」

葉臨河慢慢寫下，終落筆時，便撿起桌上的信，隨意燒在了火燭之上。

紙本幹燥，又遇火星，很快便什麼也無了。只一灘無謂灰燼。

這一晚入眠，他做了個夢。

是在幼時。

他和齊城共踏長山飛雪。年幼十二三歲的未及笄的豆蔻年華，還有一群那時同在太安虢的少子爺們。

一同踏雪打獵。長山勢大，連綿不絕，飛雪玉花。

齊城騎在馬上踏在前頭，手中弓箭一揚，箭矢飛遠，片刻便射中了一隻雪豹。

那時的葉臨河，是齊城最佳的跟屁蟲。看即齊城射下一隻雪豹，瞬間大呼讚揚起來。

雪豹這東西，並不好射，尤其是在這樣的雪天。

那時的虢子郕在旁邊默默溫笑的看著葉臨河，彷彿在看自己的弟弟。

「臨河，你若射矢，亦不比齊城所差。」

葉臨河那時看即一旁的虢子郕，輕笑片刻，勾住虢子郕的肩，覆在耳邊輕語道：「齊城哥哥想要爭第一，我又何必跟他去搶去。」

「不過嘛。」葉臨河賣著關子，看著從小到大都待自己極好的哥哥，「不過，這第二，我可是拿穩了！」

說著，葉臨河一躍飛馬，回眸望即虢子郕：「子郕哥！可不要被我甩遠了喲！」

虢子郕看即葉臨河，輕笑濃濃，隨即一甩馬鞭，回應高道：「好！」

那是年少最為適意縱氣的年華。

夢醒時分，已是午夜。葉臨河慢慢醒來，身邊只有冰冷徹骨的玉枕。以及窗外徹夜不息的雨聲。

葉臨河慢慢起來，披著張單衣，這幾年他流落四方，身體早已不比當年，更不知留下了多少身體的暗傷，非久養不能痊癒。

他慢慢拿起一旁的煙槍，撒上煙葉碎末。這種煙葉，是他從蜀地山區尋來。那裡的族人和吐谷渾接壤，又屬蜀地人民。

文化在那進行了完美的混合，這種葉子槍，也是那裡普遍農民的最愛。

廉價、味濃、口感粗糙但又強烈，足夠醒神，也足夠腥甜。

葉臨河慢慢聞著，經年歲月的傷痕在他臉上得到了完美的避及，他的面容。

彷彿還是當年在太安虢的少年。

有些東西，卻已在不知不覺中改變。

抽罷一槍後，他拿出一小袋子，手中掂了掂袋子里的煙葉重量。

他在塞外被擒。其實準確的來說，他是在邊關入中原境時被士兵擒獲。邊關的士兵，大多力大兇猛。

他受了不少苦頭，至然放在袋中的煙葉一路上也掉落下了許多。

葉臨河微有嘆息，這種煙葉，中原甚少，再求恐怕自己只有再登一次橫斷山脈。

年輕人啊，不懂物品珍惜。葉臨河微微嘆息。

夜深時長。葉臨河輕抖煙槍，這歲月，便如此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