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臨河便隨之而醒。

一隻翠色泛著靛藍的小鳥正在蹭他的手。

「是你呀。」葉臨河慢慢而道，好久未曾看到這類鳥了。一時竟不知如何淚慕。

鳥兒輕靈，全身翠藍。葉臨河慢慢從小鳥的腿間去取下那隱秘而又輕巧的竹簡。

他慢慢取來里微小的紙張。

展開。

他看了半數，終還是將信放至在了一旁點著的火燭之上。看著信紙在火中成灰。

小鳥仍跳一跳的蹦在葉臨河的手間。像是在等葉臨河的回信。

葉臨河輕輕的看著小鳥，半響，他輕輕拍了拍小鳥的身體。

這是在告別的意思。

小鳥也便知沒有回信。它仍留連的跳一跳後，便展開它靛藍的翅膀，飛走了。

它的世界，就如同它的翅膀一樣，屬於天空。

再在皇宮躺了十來日後，葉臨河便還是出了趟宮闈。

那天，如同他清明出去的那天一樣，仍舊是下著雨。陰陰的，彷彿天上的陰雲就要壓下來一般的急迫。

他那日拿了把竹傘，仍舊帶著那奇怪的瑪瑙項鏈。

因是天氣還莫名的刮著怪風。正朱門的太監看到葉臨河出宮，便就拿了個披風披在葉臨河的身上。

葉臨河看著那太監的眉眼，一時覺得眼熟，便道：「你是那日來宣旨的太監？」

太監笑了起來，眼彎彎的笑道：「難為公子還記得奴才。」

葉臨河又恍惚想起什麼，「那日我不曾應旨，皇上是否為難了你？」

太監眼彎笑意更甚：「皇上宅心仁厚，怎會為難奴才。」

葉臨河聽此便靜默的不說話。他轉而看著身上的這深紫花紋披風。

不再言語，剛要跨出宮門口時他又恍惚想起側身隨問道：「你叫什麼？」

那太監本以為葉臨河就要這樣而走，看見葉臨河又轉過身來，心情又彷彿盛開了花一般道：「奴才叫小文子，在仁和殿做事。」

葉臨河點了點頭，便隨之而去了。

小文慢慢看著葉臨河而去。在偌大的宮門面前。一扇門，就彷彿可以隔絕掉人的一生。

·

今日實則也不是什麼一定要出宮門的日子。虢子姬會在今日批准自己出宮門。

很大程度上，今日還是葉家的祭日。今日，換做十數年前的今天。便就是葉家被抄斬的日子。

數百數人口皆壓在正街菜市場口。午時抄斬，數百個人頭就這樣紛紛落下。

聽京師那日去觀刑的人說，那日流的鮮血，幾乎快把整個菜市場的地所淹沒。

那日的人們在正街口，幾乎沒有可以下腳的地，無論他們踩在哪裡，都會踩著那淋漓烽涌的鮮血。那日每個去觀刑的百姓腳底之下，無一例外的、都帶著鮮血淋漓的印。

那個菜市場口。有好幾年人們都不在那裡買菜聚集。就連過路的人群都很少見。

直至近幾年，這種情況才慢慢好了許多。也許是那裡的鮮血早已不復，當年觀刑的那批人也已大多年老。

總之，人們總會習慣於淡忘任何事。包括死亡。